“为什么?”
“为什么?”
一家传统的日式居酒屋内,古贺端起一杯酒,刚想敬笹垣润三,却见他陷入失神状态,念念叨叨。
“嘭!”
古贺重重就酒杯扣在桌上,“老大,我在敬酒呢,案子都结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今天是庆祝的日子,麻烦不要那么扫兴好吗?”
笹垣润三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懒得搭理,这让古贺大为生气,“笹垣,你什么意思?”
“你就精明能干是吧,你凭什么认为西本雪穗,还有那个少年就是凶手?”
“就算你跟我说的那个少年是个武道天才,一人能对付十几个,可是那和西本雪穗有什么关系?”
笹垣在路上都把事情跟他说了,可他并不相信。
笹垣润三冷声道:“那你就是认为少年值得怀疑。”
“有什么值得怀疑,上面把案子都结了。”古贺不服气。
“请正面回答我!”
凝视笹垣锐利的眼神,古贺陷入沉默。
“你心里潜意识不也认为他有问题吗?你想想既然他有问题,为什么和他同为恋人关系的西本雪穗却没有问题?为什么在警方抓拿西本文代的前一晚她就刚好出事?”笹垣道。
“你怀疑西本雪穗,可你有证据吗?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测。”
“犯罪要素,犯罪主体,犯罪要件你能推翻吗?还有不在场证明的你怎么说?”
古贺重重拍着桌上的资料文件,一字一句顿道。
笹垣润三看着文件上的白纸黑字陷入沉默,可仔细端详上面的一行文字,忽地又睁大了眼睛,“案发时,西本雪穗在哪里?”
“在图书馆!”
“这好像是西本文代亲口说的?”笹垣润三看向了古贺,“谁查的,是你吗?你去图书馆查证了没有?”
古贺脸色骤然一凝,愣住了。
笹垣见到这幅神情,拔腿就往外面冲去。
古贺朝着他的背景大叫道:“外面在下雨。”
......
图书馆。
笹垣润三的身子已经被打湿的半透,额头上尽是汗水掺杂雨水。
他没顾忌什么,忙不迭地询问服务店员,“你知不知道西本雪穗?”
“西本雪穗?”
“你说的是那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少女,她的字很好看,经常来我们书馆借阅书籍,是位很用功的女孩。”
中年女店员把借阅的本子拿出来,上方正好有雪穗的签名。
“对对对,就是她,很漂亮的那个。”
指着名字,笹垣点点头,“你记不记得两个月前6号上午她是否来过书店?”
“来过吧?好像又没来过?她经常来这看书的,跟一个少年,我已经记不得太清楚了。”
“拜托了,这对我很重要。”笹垣低头鞠躬。
店员有些为难,这时候旁边看报纸的老板回了一句,“6号好像是学习日吧,那个女孩很自律的,一般只有在周末才会来到图书馆。”
一道晴天霹雳当即在笹垣脑海中劈下,撕裂出一片空白。
“是啊,6号是学习日,她作为学生应该在学校,可为什么西本文代会撒谎呢?”
“那只能证明她不在学校,可西本雪穗不在学校,又会在哪里呢?”
“会在哪里呢?”
店老板看着他失神,指着角落的桌子,“小女孩经常喜欢坐在那里读,就在那个位置。”
笹垣呆呆的走到的书架前,同样也拿了一本
“她会在哪里呢?”
西本文代,桐原洋介,伊藤俊,西本雪穗,种种面孔仿佛就各个浮现眼前,每一个的资料,每一人独有的性格,每一条线索蓦然交织在一起。
哐!
好像一扇大门轰然打开,射|进无数炽烈白光。
铛!
不薄不厚的掉落在地上。
笹垣润三瞪大了眼睛,眼皮跳了一下,他蓦然明白了所有。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双手捂嘴。心中猛地一撞,他差点儿失声尖叫。他全身血液沸腾,紧接着又全身冰凉。
“那个在房间里面的人是她。”
“西本雪穗!”
他的声音近乎绝望了的野兽,撕咬出来。
笹垣手脚发冷,全身起满鸡皮疙瘩,几乎晕厥。
他惨白的不成样子,失去人的血色,他难以想象这个真实的答案所代表了怎样的绝望与残酷?
母亲,一个伟大的名词,本应是世界上孩子最亲近的人.....
那一百万日元是嫖资,对象不是母亲西本文代,反而是十二岁的西本雪穗。
那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
伊藤俊看到了什么,才杀掉了桐原洋介?
哭喊声音,无助声音,这时仿佛就在笹垣耳边炸起,一朵一朵带血。
他脸颊在抽搐,拳头紧握到指甲扣进肉里,长大嘴巴,发出无声咆哮,面目狰狞:
“畜生!”
这一无声的咆哮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所有氧气,令他脸部充血,好像随时都会昏倒。
笹垣无力的瘫倒在地板上,现在所有的真相就摆在眼前。
伊藤俊的目的与动机一目了然,他将所有目光都吸引到他的身上,是为了遮掩这个真相。
世界上没有完美犯罪的案件,那不妨将自己彻底暴露在所有视野当中,以残酷决绝牺牲的方式,断掉后路,一步一步引着他去查访,去追寻真相,因为这是彻彻底底的真实,有证之罪。
西本雪穗的动机也很清晰了,她难以承受这种自毁的暴露,更不想伊藤俊离开她身边。
作为一朵生长在黑夜里的花,伊藤便是照耀在她身上的太阳,相比令她痛苦的母亲,她宁愿一生使自己处于痛苦罪恶当中,也要选择他。
两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守护对方,以一种身体或精神的献祭方式。
记得当初他讽刺情感在他们口中是一种亵渎,现在到底什么又是情呢?这种守护算是什么程度?
笹垣木然走出图书馆,听到了店员与店主的聊着报纸上的话题:
“这报纸封面上说,一个女孩因为自己的父亲杀人,而在学校承受巨大的霸凌,最后自己也自杀了。”
“那怪可惜的。”店员女砸砸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