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咱们现在走吗?”田横七瞥视了一眼戏台低声问道。
“那个就是小牡丹?”
楚牧峰也是下意识地看向戏台,台上正有一个妙龄女子穿着戏服,声音戚戚地唱着曲子,旁边站着十来个扮相颇佳的立部。
即便穿着戏服,画着浓妆,楚牧峰都能感受到这个声若黄鹂般的女子姿色绝对不俗。
“对,她就是小牡丹!”田横七点头应道。
“嗯,走吧!”
楚牧峰可没那份看戏的闲情逸致,转身迈步离开。
就在他刚刚走出门后,身后陡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喝彩声。
戏台上,一杆花枪耍得是风雨不透,煞是漂亮!
走出景祥楼,外面天色刚刚沉下来。
“老田,你回去吧,辛苦了!”
“科长,您这说的什么话,有事您尽管招呼!”
田横七表了个态度,然后也不墨迹,直接转叫了一个黄包车夫离开。
楚牧峰这边自然是有裴东厂走上前来伺候。
“东厂,说说这个李明理的情况吧!”楚牧峰边走边说道。
裴东厂既然是为李明理而来盯梢,怎么会能一点功课都不做呢,听到问话就麻溜儿地说道。
“科长,您别看这个李明理看起来人模狗样,其实真不是什么好鸟,仗着老子是青花堂大佬,纨绔子弟的那套做派十足,提笼架鸟斗蛐蛐,还有现在的捧戏子,玩的那是麻利儿的很……”
裴东厂说,楚牧峰听。
这样差不多走了十分钟后,裴东厂才算将了解的情况说完了。
楚牧峰点点头,眼神深邃地叮嘱道:“东厂,派人盯着这个李明理,只要把他每天去过哪儿,见过谁记住就行,一天一汇报。”
“是,科长!”
裴东厂领命后就直接离开。
回去的路上,楚牧峰随便找了家卤煮火烧店走进去坐下。
要说到这卤煮,那可是老北平城的一绝,老百姓基本上都好这一口。
店门口架着的一口大锅,里面堆放着一堆猪杂货儿,有小肠、肺头和炸豆腐。
锅里的老汤咕噜咕噜翻滚着,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
旁边的筐子里放着的是自己烙制的死面小饼儿,用老汤一泡,特别入味儿。
“来一大碗儿卤煮!”
“得嘞,这位爷您坐着,马上就好!”
很快老板就端上来一大碗分量十足的卤煮,上面洒了蒜泥,浇了辣油,还有一簇翠绿的葱花。
小饼是软而不黏,肉烂而不糟,其中味道最厚的还是那猪肠,入口酥软,任何异味,是越嚼越香。
楚牧峰看得是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埋头就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拿衣服擦拭着额头汗水,刚迈进门槛就大呼小叫起来。
“喂,我说老牛,嘛那?没看到咱们哥俩来了,还不赶紧忙活,瞧您那稳稳当当坐着的样儿,莫不是正寻思咋多挣咱们的钱呐?”
“去您大爷!”
掌勺的老板叫做老牛,笑着回骂过去,“到饭点了,这不等着给您喂食嘛。不然您还不得拱翻了食槽子,让大伙都没得吃!”
“哈哈!”
四周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这就是老北平城的底层生活,没有那么多讲究,大家喜欢张嘴闭嘴耍贫,短短片刻功夫,小店里面就喧哗热闹起来。
楚牧峰也是会心一笑:老百姓还是朴实啊。
“老牛,来两大碗卤煮,一盘花生米,一盘拍黄瓜,一盘肉冻!”
“呦呵,林三儿,您这是出门捡钱了?”
老牛一边调侃,一边备菜,很快就将点的东西如行云流水般地端上来。
“今晚我请客,我请三哥喝酒。”谁想接话的是对面那位。
“三德子,你这唱得又是哪出戏?你捡钱了?”老牛打量了对方两眼道。
“捡什么钱,哪里有那好事!我这不是就喜欢听三哥讲故事吗?这有几天没听,心里怪痒痒的,所以就想请三哥喝个酒。”三德子憨憨地说道。
“老牛,你哪里这么多废话,赶紧麻利儿的来一壶酒。”林三挥手说道。
“得嘞,您是爷!您说啥是啥!”
穿着麻布汗衫的林三,细长脸,丹凤眼,小胡子,皮肤黝黑,虽然看起来瘦巴巴的,但身子骨硬朗着呢。
等到老牛将酒送上来后,他就开始和三德子边吃边喝边聊起来。
起初吧,楚牧峰也没有当回事,因为都是林三在天南地北地吹牛。
从他们的聊天中,楚牧峰也判断出两人都是拉黄包车的车夫。
不过三杯酒下了肚,两人的聊天内容变了,也引起了楚牧峰的注意。
“三哥,您听说了吧?前两天您从景祥楼拉的那个古玩店黄老板被人给咔嚓了,死的那个惨啊,据说都没合眼,我给您说,想想都瘆得慌。”
三德子端起酒杯和林三碰了下,抿了一口后说道。
“我说三德子,你这是想要从你三哥嘴里套话吗?”林三放下酒杯后问道。
“哎呦,三哥瞧您说的,我哪敢啊!再说我套什么话,套您的话说给谁听。这不就是咱哥俩闲聊聊到这里了吗?”
“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那个黄本章每次来景祥楼,都是您给拉回去的,这不是我想他不是被人杀了,话赶话就赶到这儿了。”三德子身体前倾,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三哥,我不是怕您也有危险吗?”
“我有危险?咱爷们能有什么危险?”
林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得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怕哥哥我出事,不过这事啊,你还真的是想多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三哥就是一个臭拉车的,浑身上下没有几个子儿,谁会吃饱撑的找哥哥的麻烦!”
“嘿嘿!”
三德子憨厚的一笑,讪讪的说道:“我就是觉得吧,这人真的是瞎活那!”
“您说说那黄老板多有钱,怎么就那样被人杀了。他这么一死,三哥您不就是少一份收入吗?”
“嗯,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林三看着三德子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后,举起杯子咪了一口,颇为惋惜地说道:“黄老板每次来景祥楼,都是坐我的车回去,他每次都会多给点。这他一死,也就没了这笔账了,你说这事搞得多没劲!”
“嗨,这种事谁能想得到啊,他黄老板是遇到恶时辰了。”
“这你还甭说想不到,我就估摸着会发生点事儿!”
林三放下酒盅,捏了几个花生米丢到嘴里,边吃边说道:“我跟你说,上次我拉他回去的时候,就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念叨什么?”三德子竖起耳朵,充满好奇道。
“让我想想!”
林三抓了抓头皮,皱眉思索片刻,然后猛然抬头道:“想起来了,他说什么梁胖子你想死那是你的事,老子才不陪你去死。没错,就是这个,一直在骂着梁胖子!”
“我当时还琢磨这个梁胖子是谁,能让黄老板这么气愤。谁想还没琢磨出来,黄老板就走了!”林三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梁胖子!
听到这里的楚牧峰,兴趣顿时调动起来,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啊。
在景祥楼李明理那里一无所获,而在这小小的卤煮火烧店中,竟然听到了这个意外线索。
梁胖子是谁?
也许只要找到这个梁胖子,就能得到更加可靠的线索。
看来今晚得加加班,重点排查下黄本章的社会关系中,有没有谁叫做梁胖子。
姓梁的胖子,只要有,应该很容易锁定目标。
“不过还得再问问这个黄包车夫!”
擦了擦嘴,楚牧峰走到这桌旁边,拍了拍林三的肩膀,在他疑惑的眼神中,亮出证件晃了晃。
“警备厅侦缉队,你,跟我出来下,问你点事儿!”
“官爷,我没犯法吧?”林三吓得一哆嗦,筷子都没拿稳,掉在桌子上。
“谁说你犯法了,只是有话问你,别废话,赶紧走!”楚牧峰板着脸道。
“好好好!”
林三赶紧站起身来,畏畏缩缩跟着楚牧峰走出卤煮火烧店。
两人来到旁边的胡同里,楚牧峰就开始盘问起来。
“你刚才说认识古玩店的黄本章,有这回事吧?”
“官爷,我也就拉过他几次,认识,但不算熟。”林三是问什么说什么,不敢胡扯了。
吹牛皮也要看人的,否则吹过了,是要吃苦头的!
“你说他被杀之前一直都在念叨什么梁胖子,再仔细跟我说说!”楚牧峰接着问道。
“我就是听到他在路上说梁胖子你想死那是你的事儿,我可不想陪着你去死,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一直嘀咕。”
“官爷,我和黄老板的死可没有一点关系,您可千万别抓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还得靠我养家糊口。”
“我要是被抓进去的话,他们都得饿死。求求您高抬贵手!”林三说着就直接跪倒在地。
对于他这样的小人物而言,最怕就是被牵扯到什么麻烦中,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改变的权力,只能去承受不公的后果。
遇到不讲理的警员,将他拖去关个三五天,还真不是不可能!
“起来!”
楚牧峰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我有说要抓你吗?”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林三忙不迭地站起身来。
“给我再好好回忆回忆,你送黄本章时,他曾经说过的话,不要有遗漏。”楚牧峰沉声问道。
“是是是,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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