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谁都有个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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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刺头儿倒是没有,大伙都挺好相处的,不过队长顾本昌和我以前就不对眼,这次我当上了副队长,他应该不太乐意,这会没准在骂娘呢。”楚牧峰半开玩笑半当真道。

  “哼,顾本昌吗?”

  抹了抹胡子,曹云山丝毫没有当回事地说道:“这家伙是你们一科副科长简德的人,简德和林若明一直都不太对付,所以说他要是给你穿小鞋的话,也很正常。不过你不要担心,他顾本昌要是敢乱来,我来收拾。”

  “师兄,我倒不是怕他顾本昌,就是觉得有这么个队长在我头顶上颐指气使,挺不自在的。”楚牧峰撇撇嘴道。

  “呵呵,怎么着,你这是想要顾本昌挪挪窝吗?”曹云山非但没有觉得楚牧峰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反而颇为欣赏道。

  年轻人嘛,就是要有点冲劲和抱负。

  一个有野心,不甘人下的师弟才是曹云山想要看到的。

  以前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弟似乎有些迂腐,现在似乎开窍了!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弱肉强食,兵荒马乱的年代,要是没有野心,要是只想当个陶渊明的话,根本没办法在社会上立足。

  “师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挠了挠头,楚牧峰下意识回道。

  “嗯,你说的没错,就该是这样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话说的精辟。师弟,好好干,顾本昌的位置迟早一天是你的。”

  “是,师兄!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你的期望。”楚牧峰陡然神色一正,敬了个礼道。

  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不断往上爬。

  毕竟只有掌握足够权柄,才具有对应的话语权。

  倘若只是个身处底层的小警员,谁会在意?谁会关注?

  今天,是楚牧峰仕途生涯中迈出的第一步,副队长只是起点,绝对不是终点!

  ……

  就在楚牧峰踌躇满志的时候,北平钟楼胡同口,一壶春茶馆。

  喝茶是那个年代的一种风尚,全国各地到处可见大小不一,雅俗各异的茶馆。

  此刻,茶楼下面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谈笑聊天,抽香烟剥瓜子,很是热闹。

  在楼上的一间雅室中,相对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唐装,留着小分头,白白净净,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似乎文质彬彬,嘴角下还长了颗绿豆大小的黑痣,手里拿着根刚刚点好的大前门。

  他就是简德,刑侦处第一科室的副科长。

  “简科长,您说这算什么事,居然让楚牧峰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当这个副队长?这不是瞎胡闹吗?不就上了几天破警官学校,书呆子一个,来咱们这儿一年都不到,懂个屁啊!”

  开口说话的是对面那个那个脸色酱红,阔鼻海口,一脸凶神恶煞样的中年男人,那浓眉下面的双眸,迸射出两道阴鸷狠光。

  他就是顾本昌,刑侦处第一科室刑侦一队的队长。

  “你废什么话!”

  简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当是我想提拔楚牧峰吗?别说我了,就连林若明都没资格拍板,那是曹副处长定下的。你顾本昌要是有意见,找曹处长去说啊。”

  “找曹处长!那我哪里敢啊。”顾本昌讪讪一笑。

  “不敢就别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简德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道:“本昌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不就是想要让那个吴顺直上位,来当这个副队长吗,他应该给你孝敬了不少吧?”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您老。吴顺直那小子是给我送过一笔钱,我可是一分没动,这不给您拿来了吗!

  顾本昌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个牛皮信封,从桌面上递了过去。

  “科长,说起来吴顺直也是早就跟着您后面的老人,您也是知道的,他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按理来说,就算是论资排辈,都该他当这个副队长,没想到居然让姓楚的给搅和了。”

  瞥视了一眼信封,简德眯了眯眼,弹了弹烟灰,顺便收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他吴顺直的确是跟随我的老人,我对他也是很看重。但没办法,谁让是曹处长定下的,咱们翻不了盘啊。”

  说道这里,看了眼垂头丧气的顾本昌,简德嘴角一翘,跟着说道:“不过,吴顺直也不是没机会。”

  “哦,还请科长赐教。”顾本昌急忙抬起半个屁股凑上前问道。

  “楚牧峰这个毛头小子能破妖猫案,在我看来纯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了大运!他要是真有能耐,也不会安安稳稳待了这么久了。”

  “这样,既然他这次被提拔成了副队长,以后遇到难办的案子就交给他去办,能办好了是你们一队的功劳,办不好的话,哼哼,就是他的过失。”

  “只要他办案不利,咱们就能往上捅,给他闹得沸沸扬扬。到那时候,咱们的曹处长也未必肯为了他区区一个楚牧峰来背锅吧。”简德靠着椅背,摇头晃脑的说道。

  “对啊!”

  顾本昌忍不住拍起巴掌来,眼放精光说道:“科长,您说得太对,以后我就这样做,让姓楚的那小子忙成狗一样,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金刚钻,能不能揽下所有瓷器活!”

  顾本昌是真想扶植吴顺直吗?

  错了,他是怕楚牧峰这样异军突起,再有曹云山罩着,搞不好干着干着,就能把他屁股下面的位置给顶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先不提落不落面子那些虚的,最实在的外快肯定要缩水一大截。

  所以原本还在医院养伤的他,才会迫不及待来找简德商量对策。

  谁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简德也不例外。

  他想的更简单,就是不能让楚牧峰爬得太快。

  那小子要是得势了,那林若明在第一科室的话语权就会更重。

  到那时别说争权夺利了,能保住自己手头这一块都难了。

  ……

  北平城内胭脂胡同。

  提起胭脂胡同的话,或许有人不熟悉,但要是说起八大胡同的名头,那肯定是人尽皆知。

  其实在北平城,八大胡同从来都不是什么具体的地名,而是一种虚指。

  说去八大胡同的话,说的其实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呢?

  当然是寻花问柳喽。

  所以八大胡同就是北平城花街柳巷的代称,是十几条连成一片的胡同统称,。

  胭脂胡同也是名列其中。

  在胡同口有棵粗壮的梧桐树,下面放着几张椭圆形的石凳,茂盛树叶形成的浓浓绿意,将石凳整个罩住。

  紧挨着这棵梧桐树的院子里,一个穿着长衫,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正双目怒瞪,拍着桌子激动地喝叫。

  “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我算是瞎了眼,居然把你当成朋友。”

  “这件事我是不会帮你隐瞒的,要么我去举报,要么你去投案自首,将自己犯下的过错老老实实交代,”

  “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自首!”

  “唉……你走吧!”

  中年男子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似乎不想再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

  身后之人两眼泛红,猛然抓起桌上的一块砚台,二话不说就重重砸向中年男子后脑勺。

  砰!

  中年男人连半点喘息机会都没有,当场便栽倒在地。

  “我让你举报,让你举报!”

  砚台一下又一下狠狠敲打在对方头部,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染红地面。

  空气中弥漫一股血腥刺鼻的味道。

  短短片刻功夫,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变成了具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尸体。

  砰砰呯!

  喘着沉重粗气,行凶者的心脏像京东大鼓般猛烈鼓动着。

  杀人了!

  我杀人了!

  看着地上渐渐冷去的身躯,他有些惊恐,有些慌张,还有些惧意,最后都化作浓浓恨意!

  “别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要是不想举报我的话,我会逼不得已动手吗?秦叔里啊秦叔里,要怪就只能怪你多管闲事,怪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

  喃喃自语中,行凶者渐渐恢复平静,扫了扫屋子里面摆放着的蝈蝈草笼,他嗤笑一声。

  “你不是喜欢养这些虫子吗?就让这些它们给你陪葬吧!”

  十分钟后,行凶者已经悄然离去,受害者尸体渐凉。

  见证这场惨剧的,似乎只有那些笼中的蝈蝈!

  ……

  临近中午时,胭脂胡同外面来了几个男子,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直奔梧桐树旁边的那户人家而去。

  “咦,这家伙竟然没有锁门。”

  “嗨,肯定是知道咱们要来,所以说留着门呗。”

  “秦叔里,快点把你的好酒拿出来,我们哥几个过来了!”

  一边吆喝,为首那人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就在他前脚刚进屋,后脚还没跟上时,身子陡然一僵,发出了声惊呼。

  “啊!”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其余三个人吓了一跳,纷纷从后面挤上来,当他们看到房间中的情景后,当场呆滞,面露惊恐之色。

  只见客厅那张四方桌前,堆放着一个个蝈蝈草笼。

  透过笼子间的缝隙,可以清楚看到里里面躺着一个满头是血的人。

  看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显然已经是死了

  无数蝈蝈草笼仿若诡异的花瓣,覆盖着那具死尸。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秦叔里?”

  “他……他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