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谁的寂寞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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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四个人没有什么舞台动作,没有酷炫的舞蹈,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一个站着,三个人坐着,没有乐器,没有伴奏,就只有忧伤的口哨声,和低沉的吟唱。

  

    台下,评委们静静听着。

  

    这是什么?

  

    阿卡贝拉?

  

    或许算是,但是口哨算是伴奏还是人声?

  

    是乐器,还算是唱歌?

  

    这到底是有伴奏的,还是没伴奏的?

  

    桌子算乐器吗?那拍桌子和拍肚皮有什么差别?

  

    而这首歌的歌词,也格外简单。

  

    没有了白墨听霞那一贯的咄咄逼人,言辞犀利。

  

    也没有了那意气风发,一往无前。

  

    这一刻,在舞台上的四个人,就是四个在高考前夕,看着倒计时一天一天到来,孤独而忧郁的少年。

  

    他们口中的那个“你”,到底是谁?

  

    “你”又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但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有了足够的想象空间,每个人,都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他和她。

  

    想起了自己的高中岁月。

  

    舞台上,谷小白还在吟唱着:

  

    “一百天一百天……

  

    一百张试卷折成雁

  

    一百天一百天……

  

    一百根粉笔都用完

  

    一百天一百天……

  

    一百天一百天……

  

    分别前最后一百天

  

    一百天一百天……

  

    一百天一百天……

  

    一百天为什么都过完

  

    明天就再也见不到面……”

  

    这首歌,将所有的意象精简到了极致。

  

    整首歌就只剩下了四个意象。

  

    你、试卷、黑板、一百天。

  

    它也没有副歌或者高潮,就这么一直唱了下去。

  

    是啊,高中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特别是在临近高考的时候。

  

    只剩下了教室、学习,枯燥而乏味。

  

    没有冲动,没有激情。

  

    只有寂寞。

  

    歌词是重复的,但是优美的旋律,以及谷小白卓越的唱功里带来的细微变化,却让这首歌完全不显得乏味。

  

    台下,一名评委听着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突然红了眼眶。

  

    原来,本以为还有一百天,也只是转瞬即逝吗?

  

    突然之间,明天一百天就要过完了?

  

    我要怎么办?

  

    要去表白?道歉?

  

    还是依然默默等着,这最后一天过去?

  

    唱完了“明天就再也见不到面”之后,谷小白突然昂起了头。

  

    第三个口哨声加入了进去。

  

    咦,等等,不是口哨!

  

    谷小白并没有吹口哨,而是张开了嘴巴。

  

    哨音!

  

    低音哨音!

  

    狂暴的气流,冲击着他的声道,震动着管壁,发出了哨子一般的声音。

  

    但这个哨音未免太低了吧。

  

    台下,评委们呆住了。

  

    等等,这是在炫技吗?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听过谷小白的高音哨音的。

  

    吟唱版里,那高到c8的高音哨音,涤荡人心。

  

    而现在,谷小白发出的哨音,却是在highc,也就是c5的上下徘徊。

  

    哨音都可以高到c8,低到c5了吗?

  

    连哨音都能横跨三个八度的音域?这是人类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炫技,也太……呃,变态了吧。

  

    “其实小白不会吹口哨……”旁边,付函无情的出卖了谷小白的弱点。

  

    什么?不会吹口哨?

  

    你说连哨音都能横跨三个八度,各种管乐器玩的炉火纯青的少年,不会吹口哨?

  

    这真是……emmmmm……

  

    这世界真是玄幻。

  

    但很快,他们对谷小白“滥竽充数”吹口哨的震惊,就消失了。

  

    等等,这是什么?

  

    谷小白、王海侠、周先庭三个人吹着口哨,组成了一个三声部。

  

    谷小白的哨音在这三声部中,担当中频。

  

    王海侠是嘴唇式吹法,此时控制速度和舌部的位置,吹出了比较低而厚的曲调。

  

    周先庭是舌式吹法,他呲着牙,发出的频率稍高,有一些气声。

  

    三个人组成了三声部,三个旋律各不相同,但都是如此的忧郁、孤独,而且交融在一起,却又如此的好听!

  

    这是复调?

  

    我去,现在的孩子都开始玩这么高级的了吗?

  

    而且曲子写的这么好!

  

    复调其实也很常见,譬如卡农。

  

    卡农是彼此严格重复,不同时间进入,互相模仿。

  

    但此时的三个人,三个曲调各不相同,但却都非常的忧伤。

  

    模仿不多,各自发展,但却也有相同的旋律,偶尔相合,然后再次分开。

  

    就像是课后的一次无意间经过,又或者一次走廊里的偶遇。

  

    台下,许多专业人士的眼睛越瞪越大。

  

    这不是卡农,是赋格。

  

    利用严格的对位,在声部之中,将各声部配成和谐的和弦,还要考虑每一个旋律线的旋律。

  

    这比套和弦的方式,难到天上去了。

  

    三倍的忧伤,九倍的孤独,n倍的难度!

  

    高级!

  

    所以,这首歌,它听起来是民谣,看起来像阿卡贝拉,实际上内核是古典吗?

  

    我去,好高级好高级!

  

    那么简单的歌词,配上了听起来那么简单,实际上非常高级、复杂的旋律,现在的孩子,真会玩!

  

    普通的歌迷,这会儿只是觉得好好听,好忧伤!

  

    如果有人这样在我面前吹口哨,我一定马上扑上去表白。

  

    哪里会等到100天之后,明天就要分别!

  

    管你是长得美丑,就是你了。

  

    但专业的歌迷,已经被震惊了。

  

    就在此时,赵默也加入了进来。

  

    他的吹口哨方式,是间断式的,只能在某个时候,发出单独的音阶。

  

    就像是有一个笨拙的孩子,在不合时宜的重复着主旋律的音阶。

  

    但是他的加入,却瞬间让整个曲子,变得更加和谐动听了起来。

  

    我去,原来不是口哨三重奏,而是四重奏!

  

    难度max!

  

    现在的孩子们,对乐理的研究,已经那么精深了吗?

  

    这是非古典音乐作曲系的原创赛应该出现的东西吗?

  

    这一刻,评委们都不知道该震惊于旋律,还是形式,又或者其展现出来的乐理知识了。

  

    事实上,他们都想多了。

  

    其实这首歌,写旋律的过程是这样的。

  

    “小侠子,你的口哨中频泛音比较凹,高频泛音又太突出,你这个音阶降一个半音,用八次泛音弥补一下庭哥的六次泛音……对,这样就和谐多了。”

  

    “赵默,你这个时候加入进来,掩盖一下小侠子的高频泛音的毛刺感,把他的七次泛音压下去,对,就是这个音……”

  

    其实这首歌写的时候,一点也不浪漫。

  

    但此时此刻,看着台上的四个人吹着口哨,所有人都觉得。

  

    如果,寂寞会唱歌。

  

    那么它唱的,一定是这样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