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仅凭这些经文,就真能对付得了那头大妖级别的白猿吗?
白幻夜不知道。
不过不管如何,知道了燃灯寺抄写这些经文,极有可能是为了对付白猿再至而作的一番准备之后,他便收起了赚钱的念头,决定一定要好好抄写,也出一份力。
毕竟,从某个方面来讲,上一任燃灯寺住持心禅大师,可是为了保他以及其他西谣城百姓才身亡,他不能不念其恩。
此时此刻,赚钱都是次要的,多抄写几份经书,等白猿再来时,燃灯寺便多一分把握,他也多一份心安。
没有与那书院院主张静海多作寒喧,两人各有事做,当下都不再犹豫,翻开经书,快速抄写起来。
白幻夜研开灵血墨锭,笔蘸血墨,铺纸就桌,然后打开这本深蓝颜色的经书,从头到尾,快速翻读了一遍,才正式落笔抄写。
他身姿端正,白毫悬空,每一笔落下,都有一道血色字迹呈现在纸面上,然后一道灵光顿时便迸现出来,最后连成一片,不眨眼间,竟有一种白光浮纸的错觉。
而抄经室中,其他人亦是如此。
所有人都是一片寂静,并无多话,只有笔落纸间,沙沙作响。
……
“尔时无尽意菩萨,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合掌向佛,而作是言……”
“善男子,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
“若有百千万亿众生,为求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珊瑚,琥珀,真珠等宝,入于大海,假使黑风吹其船舫,飘堕罗刹鬼国,其中若仍有一人,称观世音菩萨名者,是诸人等,皆得解脱罗刹之难,以是因缘。”
“若三千大千国土,满中夜叉,罗刹,欲来恼人,闻其称观世音菩萨名者,是诸恶鬼,尚不能以恶眼视之,况复加害。”
“若三千大千国土,满中怨贼,有一商主,将诸商人,赍持重宝,经过险路,其中一人,作是唱言,诸善男子,勿得恐怖。”
一边抄写,白幻夜一边默诵此经文,不知不觉间,竟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明,头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整个人身心,都似乎得到一种升华,一种无名中似在非在的伟力,加持诸身,让他勇气倍增。
这时他才发现,抄经,不但有益于燃灯寺抗妖,似乎对于自己等修行之人,也有莫大的好处。
“这经书?”
他暗暗讶异,心中却一片清静,抄写得反而更认真了。
整个,共约两千四百余字,白幻夜足足抄写了近两个时辰,才堪堪抄写完第一篇。
回过头,他打量了一下,纸面上的字迹一丝不苟,严谨认真,字迹漂亮衔接,已达到白幻夜书写时的巅峰。
他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好的状态过。
满意的一笑,先将其放置在一旁,等待晾干,白幻夜决定再接再厉。
趁著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他瞬间研开第二块灵血墨锭,然后再次铺开一张宣纸,开始了第二遍的抄写。
又是两个时辰之后,白幻夜抄完第二遍,抬头一望,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竟然慢慢黑了下来。
眼看再有不到一个时辰,估计就要入夜了。
“哎呀!”
白幻夜这才醒觉,这一抄写,他竟然足足花了近四个时辰。
而他是巳时过来,此时已到申时,即将近酉了。
回头四顾,发现整个抄经室中,除了那青衣中年男子还在,其余人,竟然早已全部交经离开,回家了。
“这……”
白幻夜一阵哑然。
就在此时,他腹中适时的传来一阵咕咕叫声,却是一整天都沉浸在抄经中,忘了吃饭。
再联想到今天来此的目的,本是为了向小香方丈讨教剩下那半篇小炼气术法诀的,这抄著抄著竟然给忘了。
“趁著还有点时间,赶紧去向小香方丈打声招呼,免得他以为自己爽约了。小炼气术仙道篇反正现在也用不著,过两天再学也无所谓。”
向书院院主,那名青衣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白幻夜急忙站起,拿起自己抄写的两遍经书,连同原来的经文,一起朝依旧守侯在侧的执法僧交了上去。
那执法僧接过,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最后结算,白幻夜一共抄写了两遍,共约四千八百余字。
执法僧四舍五入,也懒得跟白幻夜细算,直接按照两篇五千字的满额,给白幻夜发放了十枚铜刀。
“十枚铜刀!”
虽然手臂有些酸软,浑身更是一片僵硬,坐了一整天,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动弹,但一下子得到十枚铜刀,一切都值得了。
又有钱了!
而这,仅仅是一天而已。
他在幻剑武馆,一个月才能换得三十枚铜刀,而这里,一天就是十枚。
虽然这个工作更累,而且更有挑战性,并不是谁都可以,而且好像也不太稳定,最多抄个几天便会结束。
但是,能有如此收获,白幻夜已经心满意足。
最重要的是,除了铜刀收入之外,不断抄写这普门品大法咒,他感觉自己身心,似乎也被洗涤过一遍,变得更为清净空灵,身躯之中的一些阴晦杂物也尽皆被驱离出去,全身清爽。
哪怕累,却觉得愉快无比。
白幻夜捏著十个铜刀,向那执法僧挥了挥手,喜滋滋的便从抄经室离去,出了藏经阁,然后直奔一门之隔的方丈室而来。
小香方丈见到他,微微“咦”了一声,对于白幻夜日间的爽约,似乎有些责怪。
不过,当白幻夜说明自己是在抄写经书,忘了时间后。
小香方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便罢了,你这几日,什么时候有空,再来寻小僧便是。”
“好。”
白幻夜答应一声,这才告辞小香方丈,离开燃灯寺,然后朝著家的方向返回。
经过街头老刀酒馆时,白幻夜闻著酒馆中传来的阵阵酒香,忽然想起什么,腰了摸腰间新到手的十个铜刀。
自从发生武馆打碎碧玉枕,自己钱币尽被辛文轩一伙人抢走之后,已有数天,白幻夜未再按时给父亲打酒了。
想到父亲居然罕见的没有发怒,这几天也未曾因为没有酒喝而朝自己责骂,虽然知道这样是不应该的,但还是走进去,朝那柜台后一个葛衣老者大声道:“老刀先生,来坛酒!”
“哟,原来是小白公子,有几天没来小店了,还是老样子,烧刀子?”
柜台后,诡异的,竟然是一名双膝齐断的老者,端坐在一辆木质的轮椅之上,轮椅有机关,可以自如移动。
他头发花白,透出深深的苍老意味,脸上却尽是和蔼的笑容,显然对于白夜行,早已熟悉了,正是这老刀酒馆的馆主,老刀头。
白幻夜犹豫了一下,道:“今天不要烧刀子,来坛浮屠醉吧!”
说完,伸手从腰间口袋中摸出三枚黄铜制成的小巧刀币,递了上去。
“嗯?”
老刀头奇怪地看了一眼白幻夜,不过也没有问什么,直接从柜台后,搬出一小坛深黑颜色的酒坛,递给白幻夜道:“小白公子拿好,常来啊!”
“谢谢老刀先生。”
接过酒坛,白幻夜朝老者挥了挥手,这才提著那坛上等浮屠醉,转身朝著家的方向返回。
身后,老刀头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笑了笑,眼神之中似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