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意终究是没跪的。
心高气傲如他,甚至连生他养他的父母都不愿跪,怎么会跪顾准呢?
看着忽然策马向老爹迎去的裴天意,顾准深深地看了这人好几眼。
带着毕恭毕敬的杜翦,顾准出现在了校场上。
之前躲在一角没有参与哗变的新兵们,全部目光带着崇敬看着顾准。
是世子顾准救了他们一命!
而之前哗变的新兵们,则是看着先前那个如仙神一般不可匹敌的老者居然像个老仆一样毕恭毕敬地跟着顾准,一个个眼神更加敬畏地看向了顾准。
镇北骑的八百人进入了校场,开始给这些参与过哗变的新兵们戴上镣铐。
那些什长们,则被单独带了出来,一会儿,都是会按军法处置。
顾准负手站在校场的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忽然,一个黝黑的汉子从人群中出列,冲到了顾准面前。
顾准眉梢微挑,一招“电光毒龙钻”差点儿就要出手。
於兵激动地看着顾准,然后他大声的道:“世子,我叫於兵!我爹娘说,镇北侯救了他们的命,所以我生下来就该是镇北侯的兵。”
“可现在,世子救了我,我觉得,我不光是镇北侯的兵,还该是世子的兵!”
“以后,我的儿子,我儿子的儿子,也都该是镇北侯的兵,该是世子的兵!”
听到於兵这莫名兴奋的大喊,场上围观的新兵们,在短短的沉默之后,也是被带动起了情绪,纷纷开口跟着喊了起来:“是,我们以后都是世子的兵!”
而那些参与过哗变被戴上镣铐的新兵们,在这等氛围下,一个个都是更加的垂头丧气。
远处,骑在马背上的顾九鸣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了些许欣慰。
说实在的,因为顾准在雍州城风评不是很好,所以镇北骑中一些中层军官在听闻之后,对顾准都不是很满意,更不是很服气。
顾九鸣心中不免也会经常担心,若真是他哪天离开了人世,顾准接任了镇北侯,镇北骑会不会忠心拥护他?
而没有了镇北骑拥护,顾准会不会被朝廷某些人鱼肉?
可现在看到这一幕,顾九鸣却微微放心一些了,至少,有了这接近两千的新兵对顾准十分拥护,以此为基础,顾准以后接手镇北骑,会更加轻松一些。
想到这里,顾九鸣便笑着上前去,先客气地跟杜翦道了声谢。
杜翦本来不想理会这等世俗之人,可是,想到这人是大师的爹,杜翦又勉为其难地和顾九鸣聊了几句。
在那哗变的新兵全部被以俘虏的待遇押送下去时,东方也是吐出了第一抹白。
在安西镇的曹云山,也是带着小股骑兵连夜赶了过来。
见到一切没有大碍,曹云山这胖子军师才松了口气,之后扯着顾九鸣就去商议这些俘虏的处置办法,以及如何善后的问题了。
顾准本来想揪住裴天意再跟这傲气的小子再比划比划,可惜却没找到裴天意的人。
于是,顾准只能在杜翦炯炯有神的目光逼视下,带着杜翦、孟德春、胡三郎三人回到了军驿当中。
张三李四早已将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团团打转。
见到顾准平安归来,两人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可想到自己两人昨夜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张三李四两人脸上又是露出了挫败感,纵然他们很努力地向胡三郎讨教,纵然世子给他们的那本他们也有好好练习,可他们还是这般没用!
似乎看出了张三李四的颓败,孟德春笑着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个最近可有进步?要不要和我练练?”
张三李四脸上都是露出了惊喜。
胡三郎却是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嘴上念叨着困死了就回屋睡觉去了。
顾准则早已将带着杜翦进了自己住的房间。
进了房间后,杜翦随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上接连点了几下之后形成了。
“好了,大师您可以放心绘制符箓了!”杜翦说了一声后,双目露出了激动的光芒。
顾准虽然拿出了那巫行符笔,可他却没有急着制符给杜翦看,而是开口问道:“杜老头,我有个问题啊,你那么猛,现在是什么境界?”
“我?”杜翦一愣,随后笑了笑,“天命曰,不可说!”
见又是这个回答,顾准挑了挑眉,又固执地问道:“我知道的修行境界是养气、聚神、神通、凝元、知微、金丹,这六个大境界,每个大境界又被划分为九个阶段,你应该不止是金丹境第九阶吧?”
听到顾准还在问,杜翦面无表情地道:“大师,你方才承诺过,要制三张符箓给我看的!”
“对,我是说了啊,但是我没有说什么时候给你看啊?对不对?”顾准一脸的理所当然,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杜翦的眉宇间当即就带上了三分怒气。
顾准急忙补充道:“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立马就制符给你看!”
杜翦眉头皱起,神色间有些迟疑,沉默了半晌,说道:“大师,并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我是什么境界,而是我不能告诉你!”
“世间万物,自有一些约定俗成而且不能去破坏的规矩……毕竟,生在这一方天地间,既然逃不开天命的注视,那么自然只能照规矩行事。”
顾准迟疑着:“你的意思是……”
杜翦神秘兮兮地“嘘”了一声。
顾准顿了顿,道:“那我换个问题,你的修为是在金丹境之上的吧?”
“是。”杜翦点头。
果然,这世界的巅峰不止是到活到五百岁的金丹境。
可是,那为什么好像没有人知道金丹境之上的境界是什么呢?
顾准沉默了片刻,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即便问出口,杜翦大概又是会扯一些天命什么的话语。
想了想,顾准就没有再问什么问题,而是开始制符。
这一次,杜翦没有再去花时间惊讶,更没有再分神,他全神贯注,观察着顾准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不久后,顾准又制成了一张符箓。
一直在旁观察的杜翦,神色突然变得十分奇怪,有些不确定地道:“大师,您是不是……从来没有学过符箓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