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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拜在顺治五年这一年当中还是过得挺滋润的。他还在当山海关的昂邦章京,不过却不必担心大明入关的麻烦事儿了,而且还赚了点钱。
原来在明清两朝迁了五年和议之约后,山海关内外就恢复了和平,明军也从山海关外面的那个蛇山务撤了兵。
而大明在关外大陆上的据点就剩了金州府一处了,那里有一处狭窄的地峡,就十几里宽,两头靠海,壕沟一挖,城墙一修,那就是天堑了。
多铎派了正蓝旗的关外固山额真爱新觉罗.郎球为辽南昂邦章京,负责守卫辽东半岛。他也派人在小黑山下的金州地峡附近,挖了壕沟垒了土墙和明军对峙,不过也没交战,而且还做起了买卖——两家的壕沟、土墙之间还有一块地皮,双方合计了一下,就开了个互市。
山海关这边的鳌拜也有样学样,就在明军放弃的蛇山务港口开了个互市,让辽西一带屯田的九旗子弟和附近的蒙古人在那里同旅顺口过来的明国商人、朝鲜商人交易。
鳌拜自家则在蛇山务搞了点地皮,租给了在蛇山务互市开买卖的商人,还让自家的一个包衣奴才也在蛇山务互市开了个专卖毛皮的铺子,赚了不少小钱。
如果说有什么让他不舒心的,那就是北京传来的关于顺治小皇帝的消息了。这个小皇帝也不知怎么,喜欢上了汉人的书画诗文,还让索尼那个书呆子从九旗子弟当中选了一批不爱武艺爱文采的文弱之士,陪着自己一块舞文弄墨。
好吧,舞文弄墨就舞文弄墨吧,反正打架的事情有多尔衮、多铎和自己这个满洲第一勇士就行了。
可问题是......你这个毛笔字写得也太狗爬了!鳌拜自己一粗鄙武夫的毛笔字都写得比顺治好。
字狗爬也就算了,你还写了胡乱赏人,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而且,赏给满洲第一勇士鳌拜的一副里面还有不少错别字——“强虏”写成了“樯橹”,“樽”写成了“尊”,雄姿的“姿”写成了资产的“资”。
就这个还要让人裱起来赐给大臣......鳌拜想想都灰心啊!先帝和肃王那么能,咋就有这样的儿子和兄弟?
难不成这大清国真的要传到多尔衮、多铎他们手里去了?想想都不甘心!
因为不甘心,所以鳌拜就在谢恩的折子上和顺治说了,不要总舞文弄墨,那是汉人的专长,不适合咱满洲勇士,所以还是要学一点武艺,如果觉得力气不足,那就练一下火铳。鳌拜还怕顺治皇帝没有火铳,还让人准备了几支制作精良的朝鲜鸟铳送进宫里。
送的时候,他也没多想,可是送往后他的兄弟穆里玛却觉得不妥了——这事儿要让皇阿玛知道了,该做何想?你鳌拜什么意思?让小皇帝练好火铳好杀皇阿玛吗?
就在鳌拜担心的时候,皇阿玛的旨意就到了!
着鳌拜立刻进京述职!
他收到旨意的时候正好是顺治五年的年三十,年夜饭都没吃上,就跟着传旨的正白旗白甲兵上路了......想想就知道不好了!
可他也不敢抗旨,更别说起兵反抗了。
所以他现在风尘仆仆,正在赶往北京的道路上。
为了尽快见到多尔衮,好向这位大清皇阿玛请罪,鳌拜跟着几个白甲兵,两天时间就赶了七百多里的路,都快赶上六百里加急了。
眼看人马都累得直喘气儿了,才总算瞧见了北京城高大巍峨的城墙......
鳌拜到北京的时候正是大清顺治六年的正月初二中午,刚回家喘了口气,换了身干净衣裳正准备去本旗都统衙门报到,就有人带着皇阿玛的口谕到了。
让他马上去重华宫拜见皇阿玛多尔衮。
这可是凶多吉少啊!
......
“奴才鳌拜,恭请皇阿玛圣安......”
鳌拜给多尔衮磕头的时候,多尔衮正拿着一封他女儿东莪格格从蓬莱宫寄来的信,翻来覆去的在看。
东莪格格已经在蓬莱宫住了一年多了,吃穿用度都是极为丰厚的——她在北京的时候,朱慈烺给她的礼物就是以“屋子”论的,现在住进蓬莱宫了,还能亏待她?
不过小丫头还是有点寂寞,见不着阿玛,也见不着朱皇帝——而且她在济南府的时候就和朱慈烺见过面,早就被朱皇帝的英武雄姿给倾倒了。
所以现在只盼着自己能快快长大,然后日夜陪伴在朱皇帝身边,这个意思当然不能和朱慈烺的人说了,小丫头脸皮薄,怎么好意思?因此就在给多尔衮的信里面拐弯抹角的说了......
多尔衮正为自家的丫头“早恋”的事情发愁的时候,鳌拜就来磕头了。
多尔衮赶忙收好书信,抬头看了眼鳌拜,然后就是眉头一皱。
鳌拜今儿是怎么了?哆哆嗦嗦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难道是在山海关任上贪污受贿捞得多了,所以才心虚的?
“鳌拜,朕问你,你怕罗刹鬼吗?”
什么?罗刹鬼?鳌拜愣了愣。多尔衮又遇上脏东西了?该不会是又去倒斗了吧?
鳌拜连忙道:“皇阿玛,奴才虽然是满洲第一勇士,但是不会捉鬼......现在西藏大喇嘛还在北京,您可以请他出马,一定能捉到的。”
大喇嘛在北京有些日子了,住在香山碧云寺里面,好吃好喝供着。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灵验。反正大喇嘛到了北京后,多尔衮的身体明显好转,看上去还有的好活了。
除了负责保佑多尔衮,这位大喇嘛最近还收了个徒弟,是多铎从喀尔喀蒙古请回来的,名叫札那巴札尔,是喀尔喀部的土谢图汗衮布多尔吉之子。据说是喀尔喀蒙古的大喇嘛哲布尊丹巴多罗那他的转世,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已经是喀尔喀蒙古的法王,法号罗桑丹贝坚赞。
而这个喀尔喀蒙古的法王和西藏大喇嘛并不是一派,大喇嘛是格鲁派,喀尔喀法王是觉囊派,两派在宗教上存在不小的分歧。这也是多铎将喀尔喀蒙古的法王请来北京的原因——多尔衮想让大喇嘛给小法王讲经说法,好统一一下两边的思路,以后大家就都是格鲁派的呼图克图,这就便于多尔衮利用黄教控制蒙古了。
多尔衮知道鳌拜误会了,一摆手道:“什么呀,罗刹鬼,罗刹国知道吗?”
“知道,知道......罗刹国咋不知道?”鳌拜道,“这罗刹国的鬼是不是不归大喇嘛管?奴才听说有什么耶稣会的,就是专管西夷鬼的......”
还是捉鬼!
“是人!”多尔衮提起嗓门,“是罗刹国的人......原本是西方欧罗巴州的人,历史上还给蒙古的拔都汗征服过。但是一百多年前出了个雄主叫什么伊凡雷的,很是厉害,把金帐汗国的子孙灭的差不多了,这几年都打到巴尔虎人的地盘上,因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以被人称为罗刹鬼。鳌拜,朕问你,你怕罗刹鬼吗?”
“不怕,奴才不怕!”鳌拜这下可放心了,原来是罗刹国的事儿,“皇阿玛要收拾罗刹国了?奴才愿意当个先锋前驱......那些人不就是会烧杀抢掠吗?这事儿咱八旗勇士也拿手,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