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仁,沧州白氏的嫡长子,他还有一个弟弟叫白求义.”李泽将手里的信递给了曹信,道:”其父白明理,在沧州,是叫得响字号的人物.” “这个白明理在沧州官居何职?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曹信一目十行的浏览完白明理来的信,疑惑地问道.
李泽哈哈一笑:”要说官职嘛?这个白明理做过最大的职位便是沧州的一任户曹.”
“一个吏?”曹信吃了一惊:”区区一个吏员,能有多大能耐?有什么本事成为我们的内应?” 李泽有些揶揄地看了一眼曹信:”曹公,你是进士出身,起点是极高的,对于下头这些门道,,你当翼州刺史,事情是谁办的?”
“我下面有长史,有别驾!”
“他们能给你去做具体的事情?”李泽反问道.
曹信一愕,闭上了嘴巴,似乎想到了什么. “真正做事的,,在沧州没过做什么大名堂的官,但祖祖辈辈却都是沧州的吏员,朱寿还没有主掌沧州的时候,,他家还是这样.”李泽道.
“这么说来,这个白明理还真是有一点门道,不说别的,光这份能准确地看出世道而下注的本事,就不容小瞧了.”曹信道.”这个白家,是如何与公子你搭上线的?”
“不是他与我们搭上线,是我们当初求上了他.”李泽笑道:”当初我们的义兴堂要在沧州做生意,最初可是寸步难行啊,险些儿赔个底儿掉,那些当官儿的,拿钱不办事,或者办不好事,倒是这个白明理,拿了我们在沧州义兴堂的二成干股分红之后,,在下面的各县,也照样是一路顺风.” “原来是这样?”曹信恍然大悟.
“白家别看门第不显,但在沧州却是盘踞于底层,关系错综复杂,扎根之深,,要真论起此人在沧州根基的深厚,只怕是朱寿也比不了啊!”李泽笑道.
“这么说来,那还真有门儿了.”曹信思忖道:”不过小公子,这白明理一看就是油腻之极的人物,虽说他有投奔咱们的道理,但这样的人,?” 李泽笑道:”曹公,我们义兴堂在沧州也经营了这许多年了,难不成您认为我就只经营了白家这一条线吗?白家这一次的确对我们会有最大的助力,但他们是不是真心,,是个人精儿,想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派来的是他的嫡长子,昨晚上那种场面,,白明理还真是下了狠心的.”
“如果他真助咱们轻松夺下沧县,这就又立下了大功,有功便当有酬,但这个人盘踞沧州,对于我们将来经营沧州可不是什么好事?”曹信道:”沧州位置重要,我们又是必须要重点经营的,当时候如果发落了他,不免会让人说公子你过河拆桥,上墙抽梯啊!”
李泽看着曹信,玩味地道:”曹公,你刚刚不说有功当酬吗?这样大的功劳,,自然要成为我的义从,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当上一个正儿八经的官儿,这一次我就给他一个真正的高官儿做.”
曹信眼睛发亮:”,那就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等他在外地做上几任高官回来,,想必那时候义兴社早就遍地开花了!” 李泽大笑道:”到时候白公荣归故乡养老,谁会说我李泽薄待功臣?”
曹信竖起了大拇指,”小公子就是高明.”
“三天之后的凌晨时分,,我也会验证这件事情的真伪,在这三天之中,曹公,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山还接着垒?”
“当然得垒,没有特殊原因半途而废,朱寿岂不生疑?” 两座土山在这一天天黑的时候终于完工了,比起百步外的城墙要高出了丈许,翼州兵们立刻便在上面架上了一排排的弩炮,布置弓箭手.
第二天,,,翼州兵再一次退了回去.
这一天攻击的成果,就是逼得朱寿不得不将更多的精锐兵力,,人力,物力建起了这两座土山,再加上威力奇大的配重式投石机,翼州兵的攻击重点不言而喻了.
北城的城墙已经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城垛早就被完全削平,城墙上的裂缝触目惊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垮塌下去,内里,,因为高度的问题,横海军吃了大亏,停战之后,横海军便在城后用木料搭建更高的箭楼,哪怕是冒着被配重式投石机砸毁的风险,他们也要对土山之上的翼州军弩炮进行有力的回击.
比起配重式投石机的打击,这些密集的弩炮以及弓箭手对于城头之上的压制,远远比投石机的威胁要大.
投石机只会在翼州兵进攻之前发起攻击,一旦翼州后冲到城墙之下,这些恐怖的玩意儿便会停止攻击,要不然这几百斤重的大玩意儿突然失了准头,砸到自己人头上,,弓箭,却可以一直射击到翼州兵登上城头那一刻才会停止攻击.
第二天,横海人的布置终于起到了作用,这些在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简易的箭楼,对于土山上的翼州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虽然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城外的投石机一一摧毁,但翼州兵的这一次攻击,便也无疾而终.
当然,这也与曹信并没有真正有意发动一场与横海军的生死大战,要不然,这一点损失,对于他而言,,他便也借坡下驴,整整一天,翼州兵似乎都没有从这一打击之中恢复过来,一直在土山之上忙活着重新布置弩炮,修建女墙以掩护土山之上的设置.
第三天,凌晨时分.
西城方向的大营之中,,曹信和李泽如同蚂蚁搬家一般,将中军大营的精锐力量,尽数转移到了西大营里,成德狼骑,陌刀队,,大量的府兵被填充了进去.
要想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这些转移工作,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闵柔的成德狼骑率先出营.
战马勒上了马嚼子,蹄子上包上了软布,,低下头来,便看见城头之上出现了一点红光,在夜色之中缓缓地画着圈子,几乎在同时,高悬的吊桥缓缓地放了下来.
闵柔再无任何的迟疑,一提马缰,纵马向前奔去.
战马如风,跨过吊桥,城门刚刚开了一个可供一匹马穿过去的缝隙,,百名成德狼骑已经如同一条线一般地紧跟着而去.
闵柔勒停了马匹,抬眼便看见西城门两边,两排脖子上系着白布的横海军是那样的显眼,而在墙落里,则躺着大概数十名横海军的尸体,显然,这些人是被系着白布条的人干掉的.
闵柔再次启动战马,这一次却是毫无顾忌了.
身后,李德率领的一千多游骑兵紧跟着冲了进来.
在他们的身后,石壮,沈从兴所部亦是从西门冲了进来.
当步兵发起攻击的时候,所有的隐藏已经再无必要了.
横海节度使朱寿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西城,已经基本上落到了翼州军手中,翼州军的主力,正从西城向着东城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而在前些天野战失败,现在又失去了城墙的掩护,横海军的斗志在看到翼州军突入城内之后,瞬间便崩溃了.
正如李泽所预料的那样,白氏在其中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不仅仅是他们打开了西城的城门,在破城之后,在白氏的鼓动之下,愈来愈多的横海府兵们在脖子上系上一块白布,身体一转,便成为了翼州军攻打东城的先驱.
好在白布是最容易寻找的东西,要不然如此多的横海府兵们反水,换成其它颜色的布条,一时之间还真难凑齐这么多.
半天的城内激斗之后,朱寿带着数百甲士亡命自东城逃亡而出,而成德狼骑则在闵柔的带领之下穷追不舍.
朱寿的命运,,肯定只有他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