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诱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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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痴迷仙侠小说时,姜慕白曾遍访名山大川,以求仙缘。

  折腾几年,虽没遇着世外高人,但也读了不少道书丹经。

  坐在昏黄的电灯泡下,他将中仍然记得的内容默写在稿纸上,然后在适当处添上些“道可道,非常道”之类的金句,烩出一本蕴含天地至理的丹经。

  随后,他耐心等待墨迹干涸,接着把数十张稿纸悉数铺平,以红茶与酱油调配而成的颜料将稿纸染色,等到稿纸自然风干后,再用烤火的盆子烧起艾条,烟熏稿纸。

  经过几番新纸做旧的工序,再将稿纸缝成册子,乍一眼看过去,这本丹经像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线装古籍。

  翌日清早,姜慕白换上剑阁工服,揣着精心炮制的,拎起装了奶糖的布袋,敲开卧室房门。

  “准备好了?”嬴渊半躺半坐倚在床头,神色中隐约有些期待。

  “差不多了。”姜慕白眨了眨眼,心中一把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账是这么算的,秦长老半步通玄,与寻常秘藏境修士已有半个大境界的差距,莺春能在他手下撑过几个回合,逃出倒塌的危楼后还有余力引爆符箓与手雷,说明她至少是打通九大窍穴,形体秘藏全开。

  换句话说,莺春是秘藏境巅峰,尚未打开形体秘藏的孙长文在她面前,很可能一刀都接不住,而姜慕白至少与她过了一个回合,并且保住了性命。

  再者,孙长文出身富贵之家,自幼痴迷炼丹,必定不会刻苦修炼搏杀之技。

  另外,他是被软禁在同善堂里,必然不会配备兵器。

  而姜慕白不仅继承了少年嬴渊的剑术,还有宝兵护身,外加一把左轮手枪。

  更不用说,动手时还有嬴老爷子掠阵。

  这么算下来,姜慕白自认有九成九的把握击。

  不过,难点不在于如何击杀孙长文,而在于杀人之后如何脱身。

  经过半宿思考,姜慕白定好了脱身之计,可这计策是否管用,还得看事情怎么发展。

  嬴渊微微点头,又问道:“到了同善堂,不会下不去手吧?”

  “不会。”姜慕白笃定地回答。

  换作几天前,他或许狠不下心,因为那时他仍相信“人命关天”。

  “嗯,有长进。”嬴渊指着姜慕白拎在手里的布袋,问,“那是什么?”

  “奶糖,我们今天是去看望小米的,我跟她约好了,每周至少去看她一次,每次都要带一袋奶糖。”

  说起这个约定,姜慕白不禁有些恍惚。

  原来从那时到现在,只不过一周时间。

  嬴渊不再提问,他拍了拍床沿,说:“走吧。”

  ………………

  从刘家巷到同善堂,约莫有三四里的路程。

  姜慕白推着轮椅,用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同善堂门前,看他轻松惬意的模样,像是外出郊游。任谁也想不到,他来到这个收容孤苦伶仃之人的大院,是为了杀人。

  进了济人舍,也就是老弱病残们的宿舍,迎面就遇上了刘家姑娘,她匆忙理了下发梢,笑着问道:“来看小米啦?”

  “是啊。”姜慕白回以露出八颗大白牙的热情笑容,“她这几天怎么样,适应得了吗?”

  刘家姑娘被这口电动牙刷与小苏打牙膏刷出的白牙晃得头晕目眩,呆呆地答道:“她,她好得很呀,刚来时有些怕生,这两天活泼得很,舍里的阿公阿婆都对她喜欢得紧,哦,对了,她还会帮我们的忙,时不时帮我们干点杂活。”

  说到这儿,刘家姑娘猛地警醒,连忙补充道:“你放心,这儿没人欺负她,我们不会强迫她干活,都是她自个儿愿意才让她做,而且,我们也不让她白干,前天还有人带了件半旧的衣裳给她呢。”

  “同善堂有口皆碑,自然信得过你们。”姜慕白左右张望两下,问,“她在哪儿呢?”

  “在楼上吧?”刘家姑娘扭头朝楼道处喊了一声,“小米——”

  “噔噔噔”

  楼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小米像赛跑似的奔了下来,每一步都要跨过两三个台阶。

  到了一楼,看见笑吟吟的姜慕白,她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嗷的一声冲了过去,离着两三步时就跳了起来,整个人扑到姜慕白身上,又哭又笑,嘴里呜哇哇哇,不知在说些什么。

  刘家姑娘见两人抱成一团,心里醋意浓重,嘴皮撅得老高,接着,她挑衅似的瞥了眼坐在轮椅上的姑娘,见她面无表情、冷淡如冰,不禁勾起嘴角,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说话算话,这不是来了么?”姜慕白柔声安抚小米,左手轻拍她的后背,右手提起布袋晃了晃,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糖!”小米两眼放光。

  姜慕白把她放了下来,从布袋中取出一颗奶糖塞到她手里,说:“来,吃吧。记住,每天只能吃三颗糖喔,糖吃多了牙齿会坏哦,牙齿坏了很疼喔!”

  “唔唔!”小米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撕开奶糖的外包装。

  姜慕白又拿了一颗糖,对刘家姑娘问道:“吃么?”

  刘家姑娘用力点头,伸手接糖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手指捏了下姜慕白的指尖。

  “孙长文呢?还在那间屋子里吧?”姜慕白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还在那儿。”刘家姑娘皱了下眉,含糊不清地说,“怎么,你还想去求药方?他开的药方,会吃死人的!”

  姜慕白深沉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以魏莱现在这个状况,恐怕撑不了多久,上回我就说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哎,试试吧,试试,总好过等死。”

  “可钥匙没在我这儿。”刘家姑娘为难地说道,“今天是张翠芬轮值打扫姓孙的那间房,钥匙在她手里。”

  “没事,用不着钥匙。”

  姜慕白本就没打算找她借钥匙,若是借了钥匙,刘家姑娘难免会被卷进来,他可不想牵连无辜之人。

  做了几次深呼吸后,他大步走到平房窗外,敲了敲窗框,朗声背诵道:“以金为堤防,水入乃伏游。金计有十五,水数亦如之。临炉定铢两,五分水有余。二者以为真,金重如中初。其三遂不入,火二与之俱。三物相含受,变化状若神。下有太阳气,伏蒸须臾间。先液而后凝,号曰黄舆焉。岁有将欲讫,毁性伤寿年。形体为灰土,状若明窗尘。”

  吱——

  窗户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