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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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仄小屋内,昏暗灯光下,姜慕白裸着上身坐在桌边,背对魏莱。

  魏莱注视着他宽厚的脊背,小心翼翼地将跌打膏药涂抹在或淤青或红肿的伤处。

  “嘶——”

  冰凉柔软的触感非但没有减轻疼痛,反而加剧刺激,姜慕白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疼么?”魏莱心疼地皱起眉。

  “没事,小意思。”姜慕白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随即想到魏莱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整张脸顿时又垮了下去。

  林荫小道上一场恶仗,他没输,也算不上赢。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他还算不上老师傅呢,只不过以前学了些花里胡哨的拳脚功夫,中看不中用,这回全靠着体格优势和不要命的打法,才把那伙疑似未成年的流氓团伙给镇住。

  刚结束战斗时,由于肾上腺素等应激激素的作用,疼痛并不明显,待他一路吹着冷风回到屋里,浑身上下的伤痛便开始发作。

  幸亏魏叔生前就职于巡防队,家中常备各种伤药,像他身上这些皮肉伤,敷上药膏后静养两日即可痊愈。

  过了一会儿,魏莱料理好姜慕白背部的伤处,轻声说道:“转过来吧。”

  姜慕白应声转了一百八十度,与魏莱面对面。

  四目相对之时,纤纤玉指划过结实腹肌,屋内气氛隐约有些暧昧。

  “那个不能吃!”

  姜慕白忽然喊了一声,魏莱触电般缩手。

  站在一旁的小米歪了下脑袋,撅起小嘴,很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药丸。

  姜慕白担心这傻姑娘会被那伙小流氓当成撒气包,于是在征得魏莱的同意后,把她带回了家。

  这小屋虽然破旧,可至少能遮风挡雨,比那树洞要好上百倍。

  “那是药,苦的,你不能吃,糖在你兜里,不想吃糖的话,喏,厨房,那边,看见没,灶台上有馒头。”

  姜慕白一边说一边打手势,心里盘算着,过两天找吴狄借笔钱,给小米安排个去处。

  回来的路上他找人了解了些情况,小米是个没人管没人要的傻子,爹娘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把她一人留在城郊,起先有个老婆子看她可怜,每天给她一碗剩饭,后来那老婆子见她模样不差,便把她带回家给打了三十多年光棍的儿子做媳妇。

  可小米刚进门不久,那母子俩就染了怪病,几天之后一命呜呼,再后来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亲戚占了老婆子的房,把小米赶了出去,自那以后,街坊邻居对小米避之不及。

  除了那伙给人拉车的小子,谁也不愿接近小米,生怕沾了晦气,而那几个小子每晚都会送些吃的喝的给小米,有时还给她带些旧衣服,小米来月事时他们还会去主城区买卫生棉。

  如果没有他们,小米恐怕活不到现在。

  当然,他们的“照顾”可不是出于同情,或者说,不光是出于同情。

  年仅十五的小米,无依无靠的小米,成了他们发泄欲望的工具。

  得知小米的悲惨遭遇,想到她送出神识碎片时的单纯,再想想她脱裤子时如泉溪般清澈的眼神,姜慕白没法再说一句爱莫能助。

  但他也不能把小米留在家里,一来,嬴渊的秘密决不能暴露,哪怕小米是个傻子,也不能让她得知,二来,光是照顾魏莱就已经很吃力了,实在顾不上小米。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先把小米送到福利院,如果定武城没有这类慈善机构,那就找户好人家安置,等以后有钱有权了,再把小米接出来,给她安排更好的生活——有嬴老爷子在,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话说,嬴老爷子先前承诺过,找到神识碎片之后会给报酬,也不知道他会给什么报酬?

  说不定会传授绝世神功?

  有了神功秘籍,还有飞升大能一对一教学,那至少得练个洞虚境吧?

  哪怕是天资愚钝,练个通玄总是可以的吧?

  通玄也不差啊!

  御剑行空,人生巅峰……

  “姜大哥,好了。”

  姜慕白被温柔的声音打断思绪,回过神后看见魏莱双颊绯红,才想起要穿衣服。

  “这丫头,脸皮真薄。”他心想,“这些天帮她洗澡都洗了那么多回了,看个光膀还脸红呢。”

  魏莱侧着头,看着窗外小声说道:“我们进屋吧。”

  “嗯?”

  魏莱意识到这话容易让人误会,连忙补充道:“嬴爷爷有话要跟你说。”

  “噢!”姜慕白点了点头,心思活络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嬴老爷子这是要兑现承诺,支付报酬啦。

  进了卧室关上房门后,魏莱以堪比川剧变脸的速度换了副冷淡神情。

  嬴老爷子上线了。

  姜慕白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皮,心中默念着,不卑不亢,不卑不亢,不卑不亢……

  嬴渊神情淡漠地看着他,冷声问道:“你可知道我让你找的是什么?”

  “我猜那是您的神识碎片。”姜慕白没有装傻充愣,他知道跟大佬玩心机无异于玩火。

  “不错。”嬴渊右手掐剑指,指尖刺向眉心。

  片刻之后,剑指与眉心分离,指间夹有一点白光,正是他从玻璃瓶中取出并融入识海的神识碎片,只是亮度弱了许多,与之前相比,约莫是二极管与荧光灯的区别,估计是被吸收了菁华。

  “过来。”嬴渊招了招手。

  姜慕白猜想这就是自己的报酬,也不多问,乖乖靠近蹲下,只见嬴渊伸手将剑指戳向他眉心,紧接着眼前天旋地转,世界变了一番模样。

  ……

  门窗紧闭的剑馆外,目生重瞳的男孩咬牙跪地,双手高举一柄木剑。

  从日出到日落,男孩的短发与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但举剑的手臂纹丝不动。

  终于,一袭白衣的男子推开大门,问:“为什么要学剑?”

  “杀贼!除魔!”

  男孩嗓音稚嫩,但他的回答铿锵有力。

  “进来。”

  ……

  进了剑馆,从此不分昼夜,不见日月。

  与世隔绝之地,仅有一剑而已。

  春去秋来,男孩变成少年,演武场上腾挪移转,一招一式已有大家风范。

  “可以了。”

  白衣男子欣慰点头,掷出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

  “今后,你用这口剑。”

  ……

  一片狼藉的草坪上,目生重瞳的少年扶起额角淌血的少女。

  “我来迟了。”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向不远处。

  视线中,一伙猖狂大笑的恶徒,他们慢悠悠地走在马路上,丝毫没有逞凶作恶后应有的慌张。

  少年拍拍少女的手:“我先去报仇,你在这里等我。”

  少女泪流满面,紧紧拉住少年,拼命摇头:“不要,师兄,他们有枪!你不要冲动,忍一忍,我没事,我们去找师父。”

  “忍?”

  少年死水一般的脸庞浮现波动,他温柔且坚定地抽回右手,搭上悬于腰侧的剑茎。

  “小师妹,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