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雷声里,猩红刀刃划过咽喉,将受害者的皮肤、肌肉、动脉和气管一并撕裂,使他濒死的惨叫变成带着气泡音的低微哀鸣。
“哗嗒”
尚未死透的尸体栽倒在地,溅起大片水花,血色顺着他咽喉割裂处向外蔓延,由浓渐淡,淌到另一人脚下,那人呆立原地,看着脚下的血水,惊得忘了呼吸。一双钢丝手套如毒蛇般从他身侧缠来,扼住他的下颚,轻易绞断颈椎。
喀嚓一声脆响,第二位受害者应声倒地。
姜慕白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亭外两名开窍期武修对同伴痛下杀手。心感疑惑的同时,他仔细观察着屠杀者的每一个动作。
这两人至少开了五窍,实力不输于刘龙虎,而且他们出手果断,一击必杀,显然经验丰富,绝不会是第一次杀人。
若是赤手空拳对上他们,姜慕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竖着走出亭子。
还好,有枪。
“轰隆——”
第二次雷鸣声从云层里传出时,站在避雨亭外的只剩两人,而这两人脚边,躺着八柄黑伞和六具尸体。
附近虽没有灯光,但开了眼窍就有夜视能力,姜慕白目光落在滴血的猩红尖刀上,轻声问:“血刀帮?”
手持尖刀的武修已开过耳窍,站在暴雨中也能听清姜慕白的声音,他狞笑着抬腿走进亭子,以命令式的语气说道:“把剑谱交出来,我们可以放过你。”
这句话解答了姜慕白的疑惑,原来这两人想要剑谱,难怪他们先杀了同伙。
很明显,其余六人只是用来背锅的替罪羊,之所以要先杀他们,是因为血刀帮派来的两名武修早就打定主意,要拿到无需开窍即可一招刺杀刀齿犬的剑谱。
道理很简单,假如姜慕白果真交出剑谱,那六只替罪羊就算脑子进了雨水也该想到,他们看到血刀帮拿走如此宝物,一定会被灭口。
到时要是他们分头逃跑,就算这两名开窍武修能追上他们,也可能会因此放跑了姜慕白,所以,血刀帮武修先杀了他们。
至于交出剑谱就能走的鬼话,傻子才信。
两名血刀帮武修也知道姜慕白不是傻子,因此话音刚落两人便同时出手。
持刀者虚晃一步,以假动作遮挡双手,将猩红尖刀换到另一只手反握刀柄,看似是将手肘撞出,实则藏在手腕下方的刀口笔直刺向姜慕白肋下。
与此同时,另一名戴着钢丝手套的武修怒喝出声,从另一侧袭来,双手成爪,探向姜慕白双肩。
若被擅长擒拿的武修锁住关节,后果比被尖刀刺中更加严重,但那柄猩红尖刀很可能涂有毒药,见血封喉!
两害取其轻,姜慕白不退反进,闪身撞向右方,躲过猩红尖刀,任由那双钢丝手套按住自己双肩,右膝高抬撞向对方下阴。
趁对方撤步变招,姜慕白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他锁住自己左臂并一拳正中自己胸门。
“咔”
姜慕白隐约听见自己肋骨骨裂的声音,但他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因为这一瞬间还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砰!”
姜慕白右手摆脱控制后立即探向腰侧,以快到开了眼窍也看不清的动作取枪、瞄准、扣下扳机。
西部电影中拔枪对决的桥段并非完全虚构,出枪迅速本就是左轮枪的一大优势,无需关保险拉套筒,扣下扳机即可让子弹出膛。
出枪这么快,距离这么近,区区开窍期武修没有丝毫闪避的机会,子弹顺着膛线从冒着火光的枪口迸出,在0.1秒内穿透他的下颚,撞进他的颅腔,并在翻滚变形的过程中把大脑搅得稀烂,最后掀开他的头盖骨,带着红白之物飞溅而出。
面对面的姜慕白清楚看到这名武修在中弹后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他的眼睛先是往下看了看,接着又往上瞟,似乎想看看贯穿头部的弹孔,紧接着他视线涣散,失去控制的身体无力地向后仰倒。
“咚”
尸体倒地的声音把另一名持刀武修吓得连退两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应该拉近距离贴身搏杀,于是屈膝沉腰,重心前倾,以着弹面积更小的姿势扑向姜慕白。
持刀武修那一瞬间的破绽本该让他命丧黄泉,然而姜慕白没能抓住这个绝杀的机会,因为他胸前肋骨断裂,左臂还被卸了关节。
没有空暇去管脱臼的肩膀,姜慕白咬牙忍着剧烈的撕裂痛感退出亭子。
持刀武修不敢拉开距离,挥动尖刀紧追姜慕白要害。
暴雨中,一人退,一人追,两道身影踩着尸体和雨水渐渐远离亭子。
尖刀甩出雨水,划着一道道肉眼难见的痕迹,姜慕白闪转腾挪,不敢让刀刃触碰到自己任何一处肌肤。
持刀武修的刀法只能说是稀松平常,但姜慕白有伤在身,不敢拖延,躲过一记突刺后抓住对方回气的空隙,果断抬腕开枪。
子弹擦着目标湿透的衣服飘过,就在持刀武修以为姜慕白仍会继续扣下扳机时,他看到姜慕白做出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动作:一直在退的姜慕白突然冲步上前,弃了手中左轮枪,五指成爪锁住他持刀的手腕。
“啪!”
持刀武修左手握拳轰在姜慕白已经受伤的胸口,同时,姜慕白以伤换伤,出腿如刀,踢断对手左腿胫骨。
两人一触即分,持刀武修微抬左腿,将重心转移到右脚,神情冰冷,好像他断的不是胫骨,而是一根腿毛。
姜慕白中拳后连退三步,左臂无力低垂,口中涌出一股腥甜。
持刀武修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捋,看了眼地上的左轮手枪,冷笑不已。
“知道枪打不中我,就弃枪跟我换伤,很果断,但没用。呵,现在你肋骨断了两根,手臂废了一条,拿什么跟我……”
他的胜利宣言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姜慕白取出另一把枪。
姜慕白不喜欢说废话,但他觉得这时候说句台词会很痛快,所以他破例在扣下扳机后说了句不必说的台词。
“我这人,凡事都做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