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活该你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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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次起立鼓掌并高声叫好的观众,他们这种迟到的赞美太突兀,直接影响了台上一众演员的节奏,出现了集体性失误。

  不是演员们定力不足不够专注,而是观众们太“激进”了。

  “李礼,你就是影帝!”

  “你太棒太牛逼啦!”

  “我要给你生孩子!”

  ……

  几位明星导师回头一看,嚯,好家伙,观众这支持度!!

  “别说观众们了,我都被折服了!”张嘉一道。

  “他刚刚的京剧唱得好像比彩排的时候好点儿?”徐征问道。

  这时,比较懂京剧的陈楷歌导演终于说话了,“比彩排的时候有一定进步!”

  章紫怡很意外:“嚯,李薇康老师说李礼在接受指导的时候,那时已经达到了他的最上限了,不能在短时间内再继续提升了啊?”

  徐征眯着眼睛道:“5个小时,对于咱们来说那是短时间,也许发会儿呆就过去了,对于天才们来说,5个小时很漫长,可以做很多事情!”

  的确,李礼在接受过李薇康老师的专门指点后,又在之后的时间内不停地自我纠正和训练,所以当他登上舞台正式表演京剧的时候,其水平较之之前又有一些提升!

  观众们欢呼鼓掌之际,台下的工作人员们慌了,现在舞台上虽然失误了,但还不致命,剪辑的时候很好处理,但千万别影响演员之后的表演状态!

  宋东等人跑到观众席前不停地向下压手,示意大家落座并保持安静,这才很快平息了观众们对李礼表达赞赏之情的冲动。

  这一场戏大家的状态多少受了一些影响,即便李礼也稍微走了下神,不过他很快收敛心神,以高超的演技撑下了这场戏。

  舞台剧,一共4场戏,总计26分钟。

  第一场戏,第二场戏,第三场戏,第四场戏。

  第三场戏开始了,原剧在庭审程蝶衣这一部分,并没有什么人性的深度碰撞,原剧的精华在电影尾声游街批斗时候,段小楼和程蝶衣互相揭发的细致刻画。

  为了避开建国后特殊时期的问题,李礼将人性碰撞前置到了庭审阶段,在庭审阶段,戏园老板、段小楼、袁四爷为了心中各自的打算,纷纷抛开了程蝶衣的关系。

  李礼这么处理其实坦白讲并不比原剧高明,甚至显得不够悲怆,不够力度,不如原著横跨建国前后的那种历史厚重感。

  但是,因为历史特殊时期是坚决不许碰的,李礼的剧本只能写到1949年为止,在这个时间段内,剧情能呈现出来的极致,李礼做到了。

  还是那句话,有些时候本可以做得更好,但现实问题不许你更好。

  人性、利益上的巨大冲突,在第三场的戏中集体爆发了出来。

  庭审在进行,程蝶衣因为为ri本人唱戏,被定性为汉奸罪。

  他此时站在木笼内,神态呆滞,嘴唇干裂,目光微微下压,身后几个人争吵的声音不停地灌入耳中。

  段小楼:“检查官,袁四爷和程蝶衣本有勾结,他们……他们……他们……”

  检察官厉声道:“他们怎么了?说!”

  “他们……他……他……”

  “快说!”

  一侧的菊仙惊讶地望着丈夫,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她万万没想到从小对程蝶衣爱护有加的丈夫,竟然要在此时为了自保,揭发程蝶衣被袁四爷睡了的天大丑闻。

  程蝶衣此时突然扭转过了头,咬着下嘴唇目光直视着师哥。

  袁四爷此时威胁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法官催促道:“快说!”

  段小楼一咬牙,“程蝶衣他和袁四爷苟且在了一起!”

  哗!

  听席的众人一片哗然!

  此时特写镜头直接切到程蝶衣了,他身躯微微晃了晃,两束热泪瞬间滑落,他嘴唇颤抖着,人也变得痴痴的,不停地重复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突然眼白一翻,整个人直直地向后仰去,“砰”地一声,晕倒在了天上。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台上主要演员的演技全都爆发出来了。

  程蝶衣在摔倒的过程中,段小楼下意识地要去搀扶,可已经伸出的手偷偷地抽了回来;称呼程蝶衣为“红颜知己”的袁四爷,连忙向后倾了倾身;戏园老板低头捂额不忍直视……而一直和程蝶衣一直有矛盾冲突的菊仙快步跑向了程蝶衣。

  所有人的表演在这一刻都是非常细腻的!只是很可惜,观众都没注意到这些,他们都担惊受怕地注目着躺在地上的程蝶衣,生怕摔出点儿问题。

  毕竟刚刚的这一摔,程蝶衣的整个躯干是非常笔直的,就仿佛一根立着的铅笔倒在了桌子上,大家看着都觉得疼。

  这时,舞台上蜂拥而至一队士兵,为首的军官带来了一道指令,程蝶衣交保释放!原因是来驻守京城的最高将领是个大戏迷。

  第三场戏落幕,第四场戏,是整部舞台剧的尾声。

  舞台下,军官们太太们边饮茶边看戏,舞台上,程蝶衣和段小楼的经典曲目再一次表演了起来。

  观众们悄声议论着:

  “这次好好欣赏吧,刚刚以为是替身呢,都没怎么听戏!”

  “我要好好研究研究李礼的唱功!”

  “呵,就像你能听得懂似的!”

  ……

  舞台上,程蝶衣和段小楼的唱得依旧非常有水平,舞台下,观众们全都支着耳朵听着,听得那才叫一个仔细,他们一辈子也没这么认真听回京剧。

  大家对京剧不敢兴趣,纯粹是对唱戏的人非常好奇!

  舞台上,虞姬正在试图夺取项羽的宝剑自刎,项羽连连避让。

  项羽:“哇呀呀!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

  虞姬又要抢夺项羽腰间宝剑,项羽转身再次避开,“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

  虞姬突然指向帐门处,“汉兵,他,他,他,他杀进来了!”

  项羽不知有假,转身便看去:“待孤看来”

  待他刚一回头,虞姬便抽出了他腰间宝剑,“唰”地一声,刎颈自杀,身段优雅地躺在了台上。

  项羽一声痛呼:“啊呀!”

  台下众军官及其家属鼓掌叫好,这时戏台上的人却都呆愣住了,舞台上染上了鲜红色。

  段小楼一声嘶吼,“蝶衣!”

  戏台上一瞬间乱套了,段小楼搂着程蝶衣放声大哭,泣涕涟涟,没有一句台词。

  舞台上大幕落下,伴随着戏中程蝶衣借虞姬一角自刎于台上,这部舞台剧结束了。

  哗!

  掌声瞬间淹没了大厅!观众们纷纷起立叫好!

  “这部剧演得真好,所有人演技都在线!”

  “好细腻啊!尤其是李礼,台词虽然不多,戏全在细节里。”

  “李礼的台词是真的少,但演技也是真的好!很多时候那绝对是无声胜有声,比如说庭审的时候,只有三句台词!”

  “看着吧,演技这方面咱先不说,就单单李礼唱京剧这个,百分百是热搜!李礼真是期期节目都能征服观众啊!”

  ……

  当李礼等一众演员再次来到舞台上的时候,连几位导师都起立鼓掌了,这是进行到如今,头一次出现导师集体起立鼓掌的情况。

  此时的掌声更加浓烈了,观众们齐声地喊着李礼的名字。

  “李礼!”

  “李礼!”

  “李礼!”

  ……

  “大家请坐,请安静。”温暖快步走上了舞台,问李礼道:“李礼,你现在戴着装饰以及戏服,是不是和平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李礼指了指头上的饰品,“这个超级珍贵的,我就怕它们掉下来,那我就对不起李薇康先生了。”

  “嗯?”温暖有些惊讶。

  李礼道:“这是李薇康先生珍藏多年的饰品,老先生就在临演出前,特地让亲属从家里取来的,谢谢老先生厚爱!”

  “哇!”温暖完全没想道,她有道:“下面,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京剧表演大师李薇康先生!”

  老先生快步走到台上,向观众们挥手示意:“大家好。”

  温暖道:“老先生好,请问,您是因何缘由特意将自己珍藏的头饰带到了今晚的舞台呢?”

  老先生激动地道:“我太喜欢李礼这孩子了,真的太喜欢了,极其优秀,极其杰出,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不可思议!”

  李礼连忙鞠躬:“谢谢老师的厚爱,您谬赞了!”

  章紫怡这时候问道:“老先生,您认为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李礼达到的这种演出境界,高么?”

  “高!那是绝对地高!”老先生信誓旦旦地道:“我从来没在这一行当中,看到过天赋这么高的人,从来没有过!华国日渐式微的京剧,终于有希望啦!”

  李礼肩膀一沉,是被老先生拍的,他心道:您老可别真打算让我传承您的衣钵啊!

  老先生这时突然道:“我现在决定,将我这套装饰送给李礼!”

  哗!

  观众们全沸腾了!

  但见那头饰随着李礼的轻微摆动而微微颤颤,金灿灿地泛着舞台的灯光,定是极其贵重之物无疑。

  李礼哪敢收,他连忙谢绝,“谢谢老师的厚爱,我实在不能收。”

  “不不不,自古宝剑送英雄,你要收下!”

  一番推却后,老人下台了,李礼决定在节目结束后归还给老人,毕竟这可不是便宜东西,而且他又是第一次和老人相识。

  温暖这时问道:“几位导师,这一组的表演,大家怎么看呢?”

  徐征道:“我先说一点,这一组特别打动我的是,极其敬业,师父打徒弟的时候,可是没任何借位,而且打得很实,这真的太难得了。”

  饰演关师傅的演员道:“其实我特别害怕,但在排练的时候李老师就对我说,戏比天大,再好的借位也是假的,只要不对他璀璨的容颜造成伤害,就要尽量往真实了演,当然我手上加了小心。”

  璀璨的容颜?

  温暖噗嗤一笑,“这话听着就是李礼说的。”

  李礼:“……”

  徐征问道:“还有,李礼在庭审时突然直挺挺地摔倒,那一幕真的挺让人心疼的,舞台上应该有保护措施吧。”

  温暖道:“有,请各位导师移步台上。”

  几位导师移步上台,发现了地上铺着的一层仅厚1cm左右的黑色泡沫垫。

  张嘉一惊呼:“这么薄?”

  “对。”温暖道,“我们本来准备了8cm左右的海绵垫,李礼说首先不能用海绵垫,太软,变形太明显,要用泡沫垫,而且要用最薄的那种,这样观众不会出戏。”

  章紫怡这时拿起泡沫垫,掐着一角向观众展示厚度,观众席里再次爆发出了掌声。

  徐征疑惑地问:“李礼,你难道不疼么?”

  大家正准备听李礼一番“壮士为戏捐躯何言‘疼’字的豪迈言语时,没想到李礼弱弱地道:“疼!”

  众人:“……”

  徐征又问:“这种摔倒可是平拍啊,而且是背部着地,很容易磕伤后脑勺的,你不怕么?当时你在摔倒的过程中想的是什么,当时依旧在角色之中么?”

  大家觉得,这次李礼应该说即便疼痛难忍,我愿为戏捐躯之类的,然后说自己完全沉浸在了角色中,已经人戏不分了云云。

  李礼道:“我当时想,完了完了,死了死了!”

  众人:“……”

  一片笑声中,徐征拍起巴掌,“为演员的敬业致敬!”

  待全场掌声停息,章紫怡道:“这部戏非常精彩,尤其细节上表现力极强,我最喜欢的是第三场戏,就是程蝶衣摔倒那一刹那,所有演员第一时间的肢体、情绪反应,特别贴合人物,特别真实有力,王楷也好,王小晨也好,还有那位助演,以及检察官,表现力都非常生动传神。

  这一幕,是我在这个舞台上,看到的最好的群像表演,没有之一。

  你们每个人对角色的理解都非常深刻,每个人都很棒!”

  王楷道:“紫怡老师,不是我们理解的多深刻,而是剧本就是这么写的。”

  “嗯?”

  王楷道:“李礼编写的剧本中,已经在重要戏份中,把人物的细节动作全都标注清晰了!”

  “是么?”

  温暖这时道:“下面,请工作人员拿来一份剧本。”

  工作人员取来剧本后,王楷翻到了一个页码,向摄像机逐行地指了指。

  但见剧本中:

  :惊慌,微微向后倾身,动作幅度忌大……

  :大骇,心痛;双臂微抬,略向前伸,立马收回,此是隐蔽动作……

  ……

  观众又是一片掌声,大家就没见过做工作这么细致的,当然剧本中正常来说会有角色动作表情的体现,但很少见到李礼式的细致程度。

  张嘉一这时提出了一个疑问:“如果剧本做得这么细致,那,演员还有自我发挥的空间么?”

  徐征点头:“问得好,这算不算扼杀演员的创造力?”

  李礼闻言,拿过这个剧本指了指下方,但见下方标注了一行字:

  

  徐征噗嗤一笑,他差点儿以为李礼是戏霸。

  这时,王小晨道:“我和王楷参考后的酌情取舍就是,照搬剧本!好像我们没有太多能反驳的!”

  李礼连忙谦虚地摆了摆手。

  “李礼的细节表现力极其细腻惊人,整台戏中,李礼的台词是最少的,但表演是最震撼我的,这就是细节表现能力的力量!”张嘉一这时说出了大家共同的心声,“李礼,你是怎么做到被师父打的时候,额角沁汗的?完全进入人物了?”

  “对啊,真正进入人物和剧情的话,演员是可以将承受的痛苦加倍的,这是斯坦尼派理论的观点。”

  张嘉一道:“看来李礼是典型的忠诚的斯坦尼派的实践者。”

  “不不不!”李礼摆了摆手,“当我向后摔倒时,心里想着死啦死啦的时候,用的就是方法派!”

  噗!

  导师笑作一团!

  噗噗噗!

  观众同样也笑作一团!

  “诶,有那么好笑么,你明白笑点在哪么?”

  “不知道啊,导师笑咱就跟着笑呗!”

  “这应该是涉及到表演专业的笑话,别让别人觉得你听不懂!”

  ……

  这时,温暖又问:“陈楷歌导演,您如何评价这一组的表演?”

  陈楷歌此时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翻看着李礼的剧本,没注意主持人的问题。

  温暖:“楷歌导演?!”

  “啊?”

  “您如何评价这一组的表演?”

  陈楷歌举起了手里的剧本,道:“李礼,活该你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