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崇德殿。
虽然小皇帝已经转移到长安,但洛阳的皇宫依旧留有大量的宫女太监,以及护卫值班。
平日里,董卓也在此地与朝臣商议朝政。
不过自从董卓负伤,这里也就渐渐落寞了下来。
而今日,崇德殿内一片喧哗,热闹更胜往昔。
朝臣们大多满脸欣喜之色,与友人诉说着自己的激动之情。也有人满脸惶恐不安,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又或者满脸沉思之色,打量着殿中神情各异的朝臣们,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隶校尉、中郎将、廷尉、长平乡侯到。”
就在众大臣议论纷纷的时候,大殿外响起了小太监尖锐的声音。
众大臣闻言,顿时神色肃穆,停止了议论。
当李昊出现在大殿门前,文武百官纷纷躬身拜道:“拜见吕廷尉。”
李昊行走在大殿中央,目光微转打量着周围躬身拜倒的朝中文武百官,心中蓦然生出一种特殊的情绪。
第一次上朝,他还是以白身觐见小皇帝,当时根本没有几人理会他。
第二次上朝,则是受封为司隶校尉。
当时对文武百官来说,李昊唯一值得他们重视的地方,就是吕布胞弟的身份。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值得看重的地方。
如今不到一年的时间,当李昊再次回到这个大殿,和以往任何时候的感觉都全然不同。
这一次,他不再是可有可无的陪衬,也不是因他人的光环而受到重视。
这一次,他将成为殿中的主角,将成为这个庞大帝国新的掌舵人!
李昊很快回过神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同样拱手还礼,道:“诸位客气了,此等大礼,昊受之有愧。”
“廷尉铲除逆贼董卓,还天下朗朗乾坤。若是廷尉受之有愧,天下无人可受此礼。”刘善声音如雷,高声道。
他作为李昊的第一批手下,在李昊发达后也被委以重任。
如今刘善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司隶校尉部别架从事,而是秩为六百石的廷尉平。廷尉平看似不高,但若是放眼朝堂,太史令、郡丞也不过此级罢了。
对刘善来说,廷尉平已经是以前所不敢想象的高官。
正因为如此,他对李昊的忠诚也最高。
此时刘善眼见李昊铲除董卓,成为光复大汉的大功臣,很快就能走上人生巅峰,心中可谓是激动无比。
十七岁的廷尉,甚至很快就能更进一步。
刘善完全不敢想象李昊的未来会是什么,三公、还是更高位的存在。
但他知道,李昊的未来不会止步于九卿。
而只要李昊爬得更高,他才能跟随李昊的步伐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朝臣中不乏聪明人,很快有人紧随其后道:“廷尉劳苦功高,当受吾等此礼。”
“若非廷尉,天下百姓不知何时才能见朗朗乾坤。”
朝中有想要溜须拍马的文武百官,自然也有看不惯李昊少年得意的大臣。
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臣走出,横眉冷眼不满地瞪着众人,呵斥道:“大事未平,何以论功。”
众人闻言,纷纷循声望去。
司空张温!
当他们看到说话之人,顿时明白到底是何人该如何不给李昊面子。
司空是仅此三公的官衔,更在九卿之上。
而司空张温为三朝元老,曾任太尉等尊荣无比的职位,所以在朝堂中的地位极高。文武百官看到张温出面呵斥,哪里还敢继续喧哗吵闹。
有人见气氛尴尬,站出来道:“司空并没有呵斥诸君的意思,只是现在董贼虽然被控制起来,但还没有进行公开处决,且外面还有近二十万的西凉军虎视眈眈。”
“是极,是极,我等想要庆祝,也要等处决了董贼,平定了西凉军的乱军后再谈论功之事。”
张温到底是混迹朝堂数十年的人物,也明白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重了,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有人给他铺好了台阶,自然就走了下来。
张温露出了笑容,缓缓说道:“老夫正是此意,如今我们虽然获得了不错的胜利。但内患未除,外敌未去,如何能够自得自满。”
“张司空教训的是。”
“哎,是我等大意了。”
张温话音刚落,马上有不少朝臣恭敬地捧场。
李昊立在一旁,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任何言语。
张温得到众朝臣的支持,脸上也不免多了些许的得意。他抚须看向李昊,温和道:“此次能够重现乾坤,知节居功甚伟。不过越是接近成功的时候,我们越不能大意。”
刘善脸色不好,其他投靠李昊的朝臣也略显难看。
在他们看来,这场军事政变之所以能够成功,基本上都是依靠李昊手下的司隶校尉,以及张辽的并州军。若是没有李昊的存在,哪有他们现在的欢声笑语。
而张司空好似教训晚辈的态度,着实让很多人心头不爽,更替李昊感到不值。
李昊倒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愤怒,微笑着拱手道:“司空教训的是,知节受教了。”
张司空见李昊低头,自以为已经掌控了大局,越发的志得意满。
不过他到底还没有彻底被胜利冲昏头脑,抚须笑道:“知节谦虚了,老夫在知节这个年纪,还只会斗鸡遛狗,寻花问柳。”
众朝臣友善的笑了笑,纷纷笑道:“张司空所言极是,世间如吕廷尉这般奇男子,数百年方得一见。”
李昊不卑不亢,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
眼下的场景,他早已经料到。
说到底,当初这些人之所以依附于他,无外乎是董卓给他们的压力太大。现在董卓已经被控制,这些人有其他的想法,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张司空突然道:“眼下我们虽然控制了董贼,但陛下尚在长安未曾返回,却是需要有人前往长安接应,顺便禀报陛下这等大喜之事。”
张司空说着,故意露出为难之色,迟疑道:“要说此次平叛,知节居首功,是迎回陛下最适合的人选。
可眼下城内内患未平,外面还有近二十万的西凉军虎视眈眈。现在除了知节有能力调度各方兵马,其他人怕是没有这种威望。若是知节离开洛阳,我担心城中会再生变故。”
李昊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吗?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内忧外患尚未解决,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抢功,可笑的老东西。
不过这倒也好,省了我自己动手。
李昊心中嗤笑,有少帝刘辩在手,他又岂会需要长安城内的伪帝!
这些人自以为能够抢功,殊不知是在为自身挖坟!
当他们迎回伪帝,却不知看到少帝刘辩会是什么表情。
李昊心中不屑,甚至有点想笑。
他笑眯眯地说道:“司空所言甚是。依我看,不如就由司空率领部分朝中文武前往长安迎接陛下,我则留在洛阳统率全局,可好?”
张温意外地看向李昊,没想到他会答应的那么利索。
张温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面对李昊拱手相让的滔天功劳,自是不会傻到拒绝。他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笑的老脸化作了灿烂的菊花,大笑道:“好,好,知节所言甚是,老夫只能愧领了。”
其他朝臣神色各异,有人满脸羡慕的看向张温,有人颇为可惜地看向李昊,又或是为他感到不平,更有人已经在思考怎么抱上张温的大腿。
而刘善等人,则眼神分外不善。
唯有李昊,笑容温和,犹如邻家大男孩。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笑容的背后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