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世,赵子建经历过许多段感情。
严格来说,他其实或多或少的,有一点精神方面的洁癖。
哪怕是前一世的时候,他的女人们对他都快六十岁了还往家里接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表示极端愤怒和鄙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那就是,哪怕赵子建快六十岁了,仍是让女性极为心动的男人,但并不是每一个为他心动的漂亮女人,都能爬上他的床。
动人的肉体太多了,如果没有灵魂的加持,实在是一文不值。
若说赵子建好色,肯定是有的,但仅仅只是说他好色,未免有些小瞧他了,他好的不止是色,在色之上,一个女孩子身上必须还得再有点什么别的叫他心动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儿、一个笑容、一句话,或者一个观点。
甚至,哪怕只是她在某个时候穿了一身让赵子建很感兴趣的衣服。
要不然的话,二十多年站在华夏这片大地的巅峰上,自身才华、能力、相貌、地位、财富几乎无一短板,他的身边又哪会只有那么几个女人!
然而叫他的女人们痛苦和无奈的是,他又的确是好色而风流的。
因此,哪怕是你再怎么优秀,你们之间曾经有过怎样炙热的爱恋,你都无法阻挡他去喜欢上下一个女孩子,尽管喜新的同时,他并没有厌旧,但你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成为他生命中的、甚至哪怕只是短时间内身边的唯一。
而更神奇的是,前后两辈子,他对每一个走近到自己身边的女人,都从不曾隐瞒这一点——虽然好色而风流,但他对每一个女孩子都坦然承认这一点。
而且理论上,他从不强人所难。
甚至很多时候、对待很多让他觉得美好的女孩子,他的第一反应往往是下意识地保持一定的距离——比如他会婉拒齐芳兵好不容易说出口的晚餐邀请。
在他看来,与其为了一夕之欢,把一个女孩子骗到怀里,倒不如大家平平淡淡的继续有所往来,欣然之处会心一笑,留下几个让彼此都回味不已的片段,直到某一天彼此相忘于江湖,却仍会在多年之后想起那些片段,并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意,来得更加叫人蚀骨销魂。
然而可能很多人平常不曾想过的一个事实就是,很多时候,感情之事并不会由强势者所主导,而往往是由感情中弱势的一方所牵引的。
…………
第二天上午,赵子建正在院子里指导谢玉晴最基础的一些战斗技巧,以求让她现在其实已经很不低的实力,能形成一点基本的战斗力,而他的两个弟子罗小钟和霍东文,则按照他的指导各练各的,他忽然接到了秦秉轩的电话。
秦秉轩说,东城集团在齐东省这边的架构,已经基本搭建成型,他想要带几个人过来见见赵子建——早就聊过这个,秦家那边现在默认他们组建的齐东省这边的架构,是主要向赵子建负责的。而赵子建也默认了这一点。
挂了电话之后,过了约莫二三十分钟,秦秉轩就已经带人过来,赵子建在院子里按了按钮,三四辆车就鱼贯开进地下车库,然后从地下车库里上来。
秦秉轩一共带了四个人过来。
等他们从地下车库里上来,赵子建就招呼大家收工,大家就站在院子里,秦秉轩为众人一一作了介绍。
时隔多日,赵子建又一次见到了秦月霜。
秦秉轩说,她现在专司负责东城集团在齐东省境内的一切投资,并且负责很多官面上的事情,算是秦家在齐东省的头面人物,作为秦秉轩的副手而存在。
秦秉轩二叔家的弟弟,叫秦秉桓,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据说是从小就跟在秦秉轩屁股后头长大的,现在已经接了原本秦月霜手里的工作,是秦家专门负责昀州市方面一切事务的负责人。
并且,他还肩负另外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在昀州近海地区打造一个游艇码头——和鹤亭山里会建设的小型机场相呼应。
不难理解,那算是秦家留下的一个紧急出口,一旦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失去控制,秦家默许秦秉桓独自一人撤出,为秦家留下一线香火。
事实就是如此,哪怕秦秉轩已经成为公认的秦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并且从很多方面,秦家已经确定把下一阶段的发展重心,倾斜到了齐东省,或者准确的说,是倾斜到了赵子建身上,但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是肯定不会把所有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的,在做出决断和倾斜的同时,肯定要提前留好退路。
而且退路绝不是一个两个。
比如,秦秉轩就曾坦白承认,上次的家族内部斗争之后,他三叔的一个儿子,被送去了新加坡——说是“流放”,其实何尝不是狡兔三窟?
只要秦秉轩这边一切顺利,那么他们将来或许会收回来,或许会就此在海外扎根,成为秦家的一个旁支,但如果秦秉轩带领秦家走进了死胡同,甚至整体折戟沉沙,那么海外的这一支旁支,就会毫不犹豫地接过大旗,成为秦家的未来。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不过在当下,全球的局势都动荡不已,未来也是晦暗不明,谁都不敢确定未来的正确方向到底是什么,所以,闲棋只能是闲棋,退路也只是退路,秦家肯定还是会把绝大多数的力量押宝到秦秉轩身上罢了。
秦秉桓执礼甚恭,并没有什么大家子弟身上的那种傲气,虽然文质彬彬,握手的时候却很江湖气地说:“老大你好,以后就跟你混了。”
赵子建呵然一笑,拍拍他的手,说:“大家合作愉快。”
秦家第三代最杰出的三个人,就站在这里了,其他人当然要落后一截。
但秦秉轩把剩下两个人的身份一介绍,赵子建就知道,其实这两位反倒是硬实力的代表——两个都是中年人,看起来都在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一个是秦秉轩老爸此前多年的助理,叫刘克勤,现在调到秦秉轩身边来,负责与各方的沟通,说白了,负责情报。另外一个则是有着多年的特种兵经历,退伍之后就到了秦家,叫蒋普,调到齐东省这边来是负责安保工作。
按照秦秉轩的说法,这两个人都已经在秦家这边待了十几年,是绝对可以信任的——赵子建与他们一一握手。
随后秦秉轩又把谢玉晴和罗小钟、霍东文介绍给他们。
眼见大家介绍完毕,谢玉晴作为女主人,招呼大家一起进屋子里去。
从进了院子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秦月霜,这个时候忍不住再次偷偷打量了谢玉晴一眼——巧了,借着邀请大家进屋的工夫,谢玉晴也看了她一眼。
彼此眼神相遇,谢玉晴和善地笑着点点头,秦月霜也勉强露出笑容,缓缓点头示意——其实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自从进了这个院子,她就浑身上下都有点别别扭扭的不自在。
进屋子的时候,赵子建还特意扭头瞥她一眼,问:“早就听你哥说你过来了,倒是一直都没看见你,很忙?”
秦月霜的脸色连点表情都没有,只是说:“还行。”
赵子建算是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问。
秦秉轩多精明的人,这个时候就笑着说:“她还记着两百万买了你一个微信好友的事儿呢!哦,对了,还有你把她带到那个什么小盛海购物一条街?”
秦月霜闻言大窘,“哥……”
这三个人的玩笑,别人都不大听得懂,但都默契地表示不怎么关心的样子,霍东文倒是不解地时不时打量秦家兄妹一眼,只有谢玉晴笑着问是怎么回事。
秦秉轩一脸轻松地说:“就是吃了亏的意思呗!”
谢玉晴扭头看看赵子建,没有多问什么。
是这个意思吗?赵子建觉得未必。
虽然跟秦月霜打过的交道不算太多,但前后几十年的生活阅历,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赵子建自认看人还是很有几分准头的。
更何况,秦月霜或许能力不差,但她这个人并不复杂,很好看懂。
大约在她心里更无法接受,或者说无法释怀的是,以她的骄傲程度,以她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体系,她怕是一时半刻不太容易接受忽然之间,自己这个贵胄之家出身,高高在上的女总裁,忽然就变成了为赵子建服务的人这个身份。
别提什么世界动荡,什么赵子建是绝顶高手,更别提什么未来多少年秦家反过来要指望赵子建的庇护之类的,一切都还只是传闻和猜测,家族里虽然掌握了不少外界的动态,但也只是听人汇报而已,秦月霜可没亲眼见过哪怕一次。
而越是骄傲的人,越是习惯于固执己见。
说不定没有这一茬的话,她现在跟赵子建可能已经成了好朋友,更甚者,说不定关系会比好朋友还要更加亲密一步。
但事情在半年的时间内忽然就演变成这样,原本她曾经试图用钱“打发”掉的一个人,后来又在他身上几次三番吃过亏、甚至是被对方给戏弄的一个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和自己家族未来的投效者,她心里却反而是相当抗拒。
当然,从现在的表现来看,别管她心里怎么想,至少对于秦家的安排,她还是表示服从的——这就足够了。赵子建才懒得管她心里有多少纠结。
大家坐下闲聊一阵,赵子建亲手冲着茶,听他们几个人逐一说说自己负责的这一块儿现在都有什么,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也就算是对秦家安排过来跟自己靠拢的这波力量,做到心中有数。
从头到尾,一直都是秦秉轩负责带话题,秦秉桓、刘克勤和蒋普负责汇报,而秦月霜,则基本上是不说什么话,只偶尔喝一口茶。
至于罗小钟,他就依偎在赵子建身边,不时地扭头看看自己的师娘,除此之外,也只是盯着这么多陌生人罢了,谁说话他就盯着谁看,傻乎乎的。
中间黄段子飞进来一趟,很快就把他引出去了,一人一鸟在院子里傻乎乎的对话。
而霍东文……则带着些警惕和疑惑的表情,不住地观察这波人。
秦秉轩他见过,能猜到这个人出身不一般,但也没怎么放在眼里过。
现在在他眼里,大约除了自己老爹和师父师娘之外,就没什么人是值得重视的了,连打败过他的梁自成之类的,他都有信心跟师父学上几年之后,过去弄死他,遑论他人。
但现在,他忽然发现,貌似秦秉轩背后代表着相当大的一坨势力。
而且这一大坨势力,是摆明了要投靠自己师父的,这就让他很有危机感了。
他原以为,除了师娘和那个傻乎乎的小师兄之外,自己应该是师父身边最重要的第三个人了,却没曾想到,秦秉轩竟要带着一大帮人投靠过来。
虽然他自己心里未必剖析的明白,但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心会失宠的焦虑。
而以他的脾气,既然有了这种担心,自然是很快就爆发了出来。
蒋普说:“我手里现在招募过来经历过培训的,大概有不到两百号人,都是退伍的特种兵,身手都肯定过硬,目前我们的重心,一是昀州那边,二就是明湖市这边,所以我想,您看是不是调一批人过来,您这栋别墅里,目前连个安全防护都没有,虽然以您的实力,不可能有人跑到这边来讨了便宜去,但总不能大事小情都让您亲自出手吧?所以……”
结果没等赵子建说话,霍东文忽然说:“保镖?我师父还用保镖?”
这话突兀而出,一下子打断了蒋普的话,连秦家兄妹几个都扭头看着他,却见他亢声道:“师父,特种兵什么的,真打起来没什么用的,您要真是担心这边院子里的安全情况,我把我爸的几个徒弟叫过来,我来带他们给您看家,您看怎么样?比特种兵还靠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