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你觉得此事该如何抉择?”
当下之事,对于公子负刍来讲,是一个机会,是一个可以一步登天的机会。
对于项氏一族来说,同样是一个不亚于当年庄跻之功的事情,因为庄跻之乱,项氏一族挤进楚国顶级世家大族之列。
如果可以抓住眼下的机会,未必不可以更进一步,真正的媲美三大家族。
收回看向军帐外的目光,思绪翻滚种种,刚才负刍为自己带来的消息太过于惊人了,但无论如何,负刍的出现,也代表着楚国将会出现不一样的变动。
视线落在军帐前静立的儿子身上,随意问着。
“……父亲应该已经有了决断。”
“此事若成。。我项氏一族当有大裨益!”
跟在父亲身边多年,自然知晓父亲的性情,如果父亲不赞同负刍所谋,早就直接当场拒绝了,如今缓冲一个月的时间,在某种程度上,已然表明父亲答应了对方。
这一点,想来负刍也清楚,不然离去的时候,不会那般欣喜。
事成之后,允诺父亲大司马、上柱国的位置,这可是楚国内仅次于令尹的职位了,若说负刍承诺给予父亲令尹的位置,项梁还不相信。
“哈哈哈,待会你持我手令,前往国都核查负刍所言。”
项燕大笑。对着项梁深深颔首,还是儿子懂得自己,念及它事,快步行至军帐上首,执笔写就文书,交由项梁,此事所谋甚大,没有万分的把握,项氏一族不会白白出力的。
“是,父亲。”
项梁抱拳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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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真侯且看看这份罗网传来的秘密文书。”
相对于此刻楚国国内陡升的风起云涌之势,咸阳之内,却处于越发繁闹的秋冬之刻,自郑国渠大旱之后,举国上下连年丰收,府库之内,早就充盈无比。
看着大田令汇报上来的农事,秦王政很是欢喜,对于农人多交上来的粮食,自然要多建粮仓给予储存。偶米粉然后针对劳作着给予封赏,百年来,已经成为惯例。
无农不稳!
手中有粮,农人努力耕种于田亩之上,军营之内,蓝田大营的新兵快要炼成,九原大营也正在招揽兵卒,举国上下,一片安宁,国力蒸蒸日上。
尤其是看着大田令将一桩桩农务和往年对比列出来,更是令秦王政心中欢喜,有着郑国渠的存在,此刻的国力远超昭襄王岁月,若然再有一场、两场长平大战,府库也能够支撑。
那就是秦国一天下的底气!
若言秋冬时日,举国上下最为热闹之事,当属两大学宫的招生事宜,大秦护国学宫全国招收一千人上下,大秦中央学宫招收一千八百人上下。
对于学宫内的好处,国府从不隐晦,直接公告出来。
无论是护国学宫的爵位、百夫长,还是中央学宫出来的官位,都无比吸引每一位年轻有为的年轻人,这绝对是秦王给予他们的恩典。…。
只是,平静的流波之下,暗波如何却是难以窥探,口令罗网务必为此次两大学宫之事护持,将第一次招收事宜完美收官。
翻阅完手中的一卷秘密文书,秦王政神色有些不好看,将其递于王弟。
“有山东六国暗子欲入两大学宫!”
接过那份文书,周清目光扫视其上,寥寥百十字,数息便是看完了,口中轻语,神色上倒是没有太大的异样,于此之事,先前心中就已经有所预料。
“尤其是汉中、南阳、上党、黔中等郡县,暗子尤其多,有些人虽然不确定身份,但寡人心有忧虑,若然那些人进入学宫,岂非助力之?”
两大学宫之事,是自己甚为看重的举措,就是要依靠两大学宫。。将军中的权力抓在手中,将地方官员的出身门路抓在手中。
但两大学宫绝对不是为山东六国准备的,尤其是大秦护国学宫!
赵国之内,如今良将匮乏,楚国之内,也是如此,若然暗子入内,怕是为虎作伥了,这可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
“大王准备如何做?”
周清没有多言,看向秦王政。
“欲要进入中央学宫,有疑者,当给予罢黜!”
“欲要进入护国学宫,有疑者,当给予秘密杀之!”
“武真侯以为何?”
学宫之事是秦国的心血打造。焉得山东六国之人染指。
秦王政神情冷酷,对于那些人的出现毫不留情,若是放他们如学宫之内,将来还不知道他们会对秦国造成什么阻碍。
“大王可以保证剩下的人中,就没有山东六国的暗子?”
既然是暗子,那么有可以看出的暗子,就有看不出来的暗子,贸然杀之,固然省去些许麻烦,但若是不能够保证将所有的暗子拦阻在门外,也是无用。
轻轻摇摇头,此举只能够治标而不治本。
“寡人也知这一点。”
“然学宫之事。偶米粉寡人觉得武真侯定有良策,故而召来,如今看来,今日定有所得,快快说来?”
王弟从未让自己失望过,学宫之事为王弟建言,那么,对于学宫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定然也早有应对之策,先前也曾问策长史,其言也是暂缓杀之,于漏网者,在学宫之内,给予继续的搜寻。
但那一策被自己拒绝了!
端过一侧侍女斟倒的温热酒水,举杯对着王弟一礼,轻轻饮之。
“既是被山东六国所用的暗子,那么,想来山东六国给予那些暗子足有的好处,诸如财宝、美人……,以及事成之后的尊位罢了。”
“归根结底,还是名利二字,昔者张仪入秦,在朝堂之上畅言己身所谋就是名和利,为群臣轻视,但惠文王却愈加看中张子。”
“如果那些人在秦国所谋,可以得到足够的名和利,到时候,纵是暗子,又有何惧?其人一身名利与秦国戚戚相关,秦国损,己身名利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是不变的真言。
于那些人,无需给予理会,只消让他们明悟在秦国所得和山东六国所予对比之,其人心中自有权衡,不然,百年来,何有纵横之威名。
归根还是在于名利二字!
“若有执念颇深者为何?”
闻王弟之语,秦王政沉吟片刻,微微颔首,此策可以解决八九层身份有疑的暗子,但数百年来,那些受家国侵扰者可是甚多。
君不见,韩非就是其中最为明显的一位。
身负旷世大才,纵然自己给予无比的尊位与荣耀,亦是没有任何接受,这种人才是最值得自己看重,因为他们的一颗心不为名利所动,所能够爆发的力量毋庸多言。
“若然执念颇深。。那么,这种人可就是千中无一二的。”
“这种人醉于家国大义,却难以臻至高位,赵国之内,大王何忧?楚国之内,李园当国,大王何忧?魏国之内,嚣魏牟虽练兵,但姚贾近年来颇有所得。”
“齐国之内,后胜为上,大王何忧?燕国之内,想来燕丹也不会派人前来。即如此,大王以为如何?”
周清举杯回礼之,也是轻抿一口。
临近秋冬,天气渐寒,兴乐宫殿内倒是多了一些火炉,酒水也多温热,略有思衬,便是微笑而语,将王兄所忧之事缓解。
“那等人虽难以臻至高位,但若然真的臻至高位,怕也是有损国本!”
精读、的秦王政很是明白王弟所言为何。执念颇深,名利难动,那么,这等人就难以变通为上。
而法家法、术、势一体,术治权谋虽有大害,却也有大用,不然,当年申不害也不会同商君论法许久,那就是术治权谋的精要。
韩非虽有大作,但新郑之内,却没有将己身所谋完全施展,不然,流沙将会是另外一个局势,这一点罗网传来的消息,秦王政早就思忖过。
“大道阴阳,刚柔并济,此为上策!”
“那些暗子能够被山东六国选中,想来定有非凡之才能,在玄清看来,那是山东六国在为两大学宫输送人才,当得一饮也。”
过刚易折,过柔难进!
此为道法阴阳。偶米粉虽为法家旷世大作,但终究逃脱不了这个理,否则,当年儒家孔丘何以问道祖师?那就是大道本源。
“哈哈哈,听得武真侯一眼,寡人心霾尽去,当得一饮。”
“无怪乎稷下学宫之内,将道家之学列为正统之学,儒家虽占据主导,却也难以改之,武真侯之道理总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之所在。”
听得王弟将此事一一论之,秦王政神色大喜,再次举杯,畅然饮之,心中快意无比,口中轻叹不绝,诸子百家中,道家虽名声不显,却隐约为百家之师。
想来王弟建言两大学宫之事,也是由此而发。
王弟助力,虽不若上将军王翦、蒙武等攻城掠地,虽不若昌平君熊启、长史李斯等精于实务,却堪为谋国之才。
众人之所急,王弟有策应之。
众人之所难,王弟有策解之。
“武真侯,学宫之患不存。”
“说来,寡人倒是还有一事请教,武真侯以为后宫之内,谁可为王后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