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山告诉董小宇:“大风吹不是隐喻,是我小时候在佛山福利院时经常玩的一个游戏……”
原主原籍佛山,是佛山本地的弃婴,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
少年时期被发现有超凡的运动天赋后,被北都体协给挖到了北都,后来就一直在北都训练生活了。
原主在福利院到底玩没玩过“大风吹”这个游戏,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张北山是按照这首歌里的游戏,把规则讲给董小宇听了。
这个游戏其实很简单,就是抢椅子。
比如有六个小朋友参与游戏,现场只布置五把椅子。
没有椅子坐的那个小朋友就是“鬼”。
游戏开始后,“鬼”可以随意说“大风吹”或者“小风吹”。
鬼要说:大风吹。
坐着的小朋友就会问:吹什么?
鬼说:吹戴眼镜的人。
那么所有戴眼镜的小朋友必须离开座位,和鬼一起重新抢座位,没有座位的人就是新鬼。
如果鬼说小风吹,吹戴眼镜的人,那就是不戴眼镜的小朋友离开座位。
哪个小朋友做了三次鬼,就算是输了,要接受处罚。
在这个游戏中,做鬼是失败的,因为抢不到椅子。
不过鬼可以发号施令,让别人变得和他一样失败。
明白这个游戏的玩法后,歌词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这首歌的核心意旨在高朝处的四句对白——
……
哭啊喊啊叫你妈妈带你去买玩具啊
快,快拿到学校炫耀吧,孩子交点朋友吧
哎呀呀,你看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啊
那东西我们早就不屑啦,哈哈哈,哈!
……
四句歌词,便把一个少年初次面对世界的恶意时的那种荒唐和无力感生动的写了出来。
仔细看可以发现,这第一句和第三、四句是来自霸道的小孩子的嘲笑,第二句则是妈妈说给孩子听的。
歌词里藏着一个懦弱的小孩,为了不让人瞧不起,他哭着喊着去找妈妈帮忙。
可即使妈妈帮他了,他还是被人瞧不起。
这是一种非常难堪、痛苦、却无可奈何去应对的状态。
很多人在少年时期可能都会有这样的过往。
而更可怕的是,他们长大成人后,再次面对世界,仍会有这种感觉。
于是他们感慨——
……
一样又醉了,一样又掉眼泪
一样的屈辱,一样的感觉
……
接着又会——
……
怪罪给时间,它给了起点
怪罪给时间,它给了终点
……
他们不自信,他们经常被看轻,他们去四处寻求帮助,直到以为可以扬眉吐气了,结果还是被嘲笑,无力回击。
他们会抱怨,觉得父母给的不够多,看看那些二代们,人家早就赢在了起跑线,他们永远都追不上人家。
可是在内心深处,他们又很清楚,父母给他们的,已经是倾其一生竭尽所能可以拿出来的全部了。
被父母赠与了这么多的爱与期待,他们的人生还是打了水漂,没有在社会这个大游戏场里展示值得他们炫耀的玩具,这让他们深感愧疚和自责。
在人生起点与终点之间的奔跑中,他们面对拥有话语权的强大主流对他们个体自我的压制时,从内心深处感到憎恶。
可是从行动上看,他们却依然狼狈的迎合着伤害过他们的这一切。
这种默认,使他们心甘情愿的成为了社会和体制的奴隶。
即便他们胸中怀着一颗总有一天翻身不再做奴隶的心,一直在努力的奔跑。
但这样的奔跑,看似是在追逐,实际上却是在不断的被驱赶,不停的被打击。
直到被打击到他们再没有一点反抗之心,成为彻头彻尾的卢瑟儿。
卢瑟儿的核心本质,就是深入骨髓的懦弱。
这种人在社会上不是少数。
只不过有些人承认了,有些人不愿意承认而已。
不同的人听这首,会有不同的见解和不同的感悟。
在张北山听来,这首刻画的就是卢瑟儿的心态,且刻画的极其鞭辟入里。
不过这首歌也不是完全的嘲讽和悲鸣。
这首歌最后的呐喊,就像是沉默中的爆发,希望吼醒那些还没有彻底成为奴隶的人。
这首歌的编曲看似洒脱,却充满了框架感,最后的爆发,正是为了突破这个框架。
再藉由歌词的意境,让那些悲伤的人看清自己的模样。
就算你早就被这个社会给打服了,骨子里已经被强迫着刻进了懦弱二字,也试着勇敢的喊一次吧。
不要再装睡了,否则会真的睡过去的。
在张北山微博中留言的那些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者,差不多应该都是这样的人,
只是有些人知道自己是卢瑟,就是故意过来嘲讽张北山的。
还有些人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卢瑟,还在浑浑噩噩的活着。
这部分人可能是只是关注张北山微博的两百多万活粉里的很少一部分人,但张北山还是想给他们唱一首,让他们别再下贱的做“鬼”了。
把别人变得和你一样失败,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北山把这首歌的立意想法,和对微博粉丝的留言感悟,都讲给董小宇听了。
董小宇听完挺震撼的。
可能她没有经历过张北山这种大起大落的人生,也没被上千万人用口水淹过。
她对别人落井下石的嘲讽,并不是很敏感。
虽然她是一个新闻人,但对这种事,她只是一笑而过或者一气而过就罢了。
却没想到,张北山为这事写了首歌,还是这么传神、这么有想法的歌,董小宇再次对张北山刮目相看了。
这大叔的思想……应该比她想象中深刻的多。
不过思想深刻归思想深刻,音乐作品还是要用音乐来说话啊!
这又不是写散文或者写小说,光立意新颖,内涵丰富不顶事的。
再好的内容,落在旋律上唱出来不好听,都不会是好的音乐作品。
在董小宇听来,这首就是首特别不好听的歌。
她倒是没藏着掖着,把自己的想法都讲给张北山听了。
张北山自信的讲:“这首歌现在听着可能一般,等所有配器都上了,尤其是动机明亮和歌曲意境反差很大的主音吉他,还有尾声爆炸力十足的架子鼓一上,你再听听,这首歌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董小宇不是学音乐出身的,没有张北山的音乐想象力,苦笑说:“加了电吉他和架子鼓,这歌还是这么唱啊,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明天还是录吧,我觉得更好听。”
“看看吧,有时间再录别的。……哎?这小胖子怎么这么老实的看着咱们啊,他在听咱们说话吗?”
“听什么啊,一看他这做错事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又拉了!”
“果然!闻到臭味了!”
“哈哈,看来胖小星也不喜欢你这首,用臭臭来抗议呢。”
张北山用看似开玩笑实则很坚定的口气讲:“抗议我也要让大风吹起来,谁都阻止不了我要为卢瑟们代言歌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