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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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八月薇妮甜爱三部曲, 晋江文学城首发, 美的人都要正版订阅哦~  范垣起初并未看见琉璃,只是边琢磨事边迈步过花瓶门,等发现身前多了个女孩子的时候,两人已经面对面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范垣后知后觉发现面前站着个女孩子, 齐刘海, 梳着双环髻,乌鸦鸦天然蓬松的头发上没有任何的首饰装点,生得花容雪肤, 偏偏小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像是最精致的玉人, 偏偏比玉更为雪白。

    但让范垣最吃惊的是她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双眼,眼神偏是空濛懵懂的,神情无辜的像是迷了路的小鹿。

    范垣略一思忖已经明白:“你……是温家的阿纯?”

    琉璃不回答,心里想:“他先前明明没有见过纯儿,居然一眼就认出来。”

    范府这两日没来过别的府的女孩子, 又因为温纯情形特殊, 是以范垣即刻就判断她是温纯。

    范垣虽早听说温纯天生痴愚, 但亲眼见到这愣愣呆呆的女孩子, 感觉还是有些……尤其是对上她的双眼, 有一种令他无法形容的不自在感。

    范垣蹙眉:“怎么没有人跟着你?”口吻仍是淡淡的, 但琉璃听得出, 他的语气已经有些许缓和了, 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关切。

    琉璃心里乱乱地想:“他这是关心吗?真是难得啊。”

    大概是看琉璃一直都愣愣呆呆地不说话,范垣微微一笑。

    琉璃猝不及防地把那个笑收入眼底,一时更加呆了。

    印象里,她很久没见过范垣笑了。

    仿佛在脱离了“师兄”的身份后,范垣脸上的笑也跟他这个人分了家。

    别的时候范垣笑不笑,琉璃不知道,总之跟她见面的时候,笑容在范垣的脸上是从来绝迹的。

    但此刻在这张略显清癯的面容上却的确出现过一丝短暂的笑意。

    琉璃看着这稍纵即逝的笑容,突然想起来曾见到的范垣的第一次笑。

    那会儿,父亲领了范垣回家,并让他在府里的空闲偏房内住下。

    琉璃起初不知父亲是从哪里找了这样一个阴郁冷峻的少年回来,但是父亲的弟子一概说他不好相处,而且提起他的出身的时候,满脸的鬼鬼祟祟。

    但在琉璃想要打听的时候,大家却又纷纷地讳莫如深,连向来口没遮拦的小章也苦笑着求饶,对琉璃说:“真的不能讲,不然先生是要生气的,再说,这些话也不是师妹能听的。”

    琉璃看着他皱巴巴的苦瓜脸,哼道:“不听就不听,我稀罕你告诉我么,以后我自然会知道。”

    等后来琉璃终于知道了范垣的身世,才明白小章当时为什么要瞒着她不肯提。

    琉璃零零碎碎地听说了些范府的逸闻趣事,又听说自范垣小时候起,很长一段时间是寄居在寺庙里,为了谋生,帮和尚跳水劈柴看门之类,所以大家都叫他“范门童”。

    陈翰林有一次去寺里,偶然发现后院的菜地上写了几行模糊的字,细细一看,竟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隐约可见雄健的笔力,洒脱的风姿。

    陈翰林大惊,忙问字是何人所写,才知道是范垣,叫来询问他是何时练字,师从何人,读过何书等,范垣对答如流。

    陈翰林一生清贫,唯一的成就是好读书跟爱才如命,见到范垣,就如看见砂砾中的金子,又听说他身世不佳,被家族唾弃,世人都也是异样眼光看待,所以他不愿出世,只从小躲在这寺庙之中。

    陈翰林安抚嘉许了他几句,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读书,将来可做个有益于朝廷天下的栋梁之臣。

    范垣当即跪地拜师。

    陈翰林大喜,立刻收下这个门生。

    又因范垣还没有正经的名字,陈翰林略一思忖,便对范垣道:“《易林》中的一句——噂噂所言,莫如我垣。欢嘉坚固,可以长安。我十分喜欢,所以用这个字为你的名字,你觉着这个名字怎么样?”

    范垣深深鞠躬:“这名字极好,多谢恩师赐名。”

    陈翰林含笑点头,又说:“垣原本是墙,也有城池之意,但不管是墙,还是城,都是保护之效,让人民能够安居乐业。所以为师希望你会成为能够保家卫国的那种人,你可明白我的苦心了?”

    范垣拱手躬身:“是,学生定当不负恩师所托。”

    ——“垣”,是墙的意思,也可以为城池,更有保护之意。

    当时陈翰林以为自己为国为民选了一个优干善护之人,范垣也以为如此。

    但是……到最后,他竟成了某个人最为强大、无所不能的护佑。

    这是陈翰林跟范垣当初都没有想到的。

    那会儿,琉璃对这个新来的“师兄”颇感兴趣,他好像不会笑,见谁都剑拔弩张,满怀戒备似的。

    那天,琉璃捡到的小狗圆儿在院子里乱撞,最后竟挤开范垣的房门跑了进去,琉璃叫了两声,小家伙不肯出来,她见左右无人,就也偷偷地跟了进去。

    屋子里收拾的整洁干净,让琉璃大为诧异。

    不仅地上纤尘不染,桌子柜子等也都擦拭的干干净净,桌上的杯盘摆放的十分整齐,琉璃肉眼所见,那杯子之间的距离几乎都等同的。

    床边小桌上规规矩矩放着一叠书,床铺整理的一丝褶皱都没有,杯子叠的犹如豆腐块,旁边放着一件有些旧了的麻布青衣。

    琉璃张口结舌,叹为观止。

    突然,那小狗圆儿从床铺底下爬出来,又跳起来去咬床帐,琉璃忙将它抱住,但原先一丝皱纹都没有的褥子已经被咬乱了,琉璃心慌,一手抱狗,一边俯身去整理。

    正在此刻,身后传来轻轻地一声咳嗽。

    琉璃几乎跳起来,回头看时,果然是范垣回来了。

    他沉默而冷静地望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不请自来地侵袭者。

    圆儿向着范垣猖狂地叫了两声,琉璃忙把它抱紧:“师、师兄。”

    范垣的唇动了动,“师妹”两个字却终于没说出口,只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是我自己闯进来的,”琉璃忙把圆儿举高:“是它跑进来,所以我才跟进来的!不是故意的!”

    圆儿被举在高处,汪汪乱叫。

    范垣凝视着女孩子有些畏怯的辩白模样,以及那狗儿在她手中挣扎的样子,突然一笑。

    琉璃看见那阴郁冷峻的脸上乍然出现了一抹明亮的笑。

    她心里突然想:“原来师兄笑起来是这样好看啊,以后倒是得让他多笑笑。”

    琉璃心中这般想,不由也嘿嘿一笑,顺杆子往上爬地问:“师兄,你不怪我啦?”

    范垣像是领会什么似的,那笑容就像是燃烧的火焰,迅速只剩下了一点薄薄地灰烬。

    他垂了眼皮淡淡道:“这里本就是你家,你要来也是平常的,我为何要怪你。”

    琉璃抱着圆儿,忙上前道:“你不相信我?真的是圆儿先闯进来的。”她摇了摇圆儿,“你这坏狗,向师兄道歉!”

    圆儿正是磨牙的时候,伸嘴要咬范垣。

    范垣道:“它叫什么?”

    琉璃道:“圆儿,团圆的圆。”突然她像是领悟什么似的,嘿嘿地又笑起来,“跟师兄的名字一样的音。”

    范垣脸色一变,双眼里掠过一丝厉色。

    琉璃兀自没有察觉,见圆儿不依不饶地想去咬范垣,便轻轻地打它的嘴,又对范垣道:“这是我在外头捡来的,师兄放心,它的牙还没长好呢,咬人不疼,不信你看。”

    琉璃说着,把手指塞进圆儿的嘴里,那狗子便开始契而不舍地啃咬。

    范垣盯着琉璃明媚烂漫的笑脸,又看看被狗儿蹂/躏的那手……摇摇头:“好啦,知道了。快拿出来吧。”

    琉璃细嫩的手指已经给那狗儿咬的满是口水,倒果然是没有破,只是有些发红而已,她随意地要往衣袖上擦一擦。

    今日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绸子衣裳,最是娇贵不耐脏的。范垣忙道:“别动。”

    他转身从衣架上拿了自己的一块洗脸巾,刚要递给她,琉璃已经高高兴兴把手伸了过来:“多谢师兄!”她就知道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凶嘛。

    范垣本想让她自己擦,见状一怔,只好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干净,又百般留神不去碰到她的手。

    琉璃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回头叮嘱范垣:“今天真的是圆儿先闯进来的,不是我擅闯,师兄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呀,不然他又要训我啦。”

    范垣眉间的皱蹙已经放平,却并没有再笑,只轻声道:“我知道了,不会告诉的。”

    那是琉璃第一次见到范垣笑的样子。

    当时范垣是在陈府她的家里,现在她却是在范府,也勉强算是他的家里。

    真是风水轮流转。

    但最要命的是,一旦让他寒了心,要想重新让这心再热起来,那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初跟随陈翰林读书的人颇多,其中有一个小章最伶俐,同范垣的关系向来也很好,见面便叫范垣“垣哥”,如亲兄长般对待。

    但在两人相继出仕后,小章投靠了前首辅程大人,在范垣跟程达京的博弈中,小章成了两人之间的炮灰,合家带族被贬到梅州,至今生死不知,据说若不是程大人力保,小章连活着离开京城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琉璃听说此事,一则愕然,一则可惜,另还有点儿不经意的念想:幸亏自己不用在朝堂上站队,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她也会选择跟范垣站在一起的,这不仅是因为念在昔日的旧情,更是因为她了解范垣的为人,一旦狠心辣手起来,是无人能及的,所以绝不可以跟他对着干,否则结局会很糟糕。

    谁能想到竟也有鬼迷心窍的一天?

    如今风水轮流转,下旨拿他入狱的“首恶”是自己,而范垣毕竟也早不是当初那个出入陈府的布衣书生了,这么多年的官场浸淫,历经各色惊涛骇浪,连“师兄”都不许她叫,还会不会念“旧情”?

    琉璃拿不准。

    假如放了范垣出来,范垣恨极了她的话……不必说保护她们孤儿寡母,只怕南安王还没到,世间就没有陈琉璃这个人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就在琉璃想法儿放范垣出狱的时候,范府传来一个噩耗。

    因范垣先前入狱,都察院联合大理寺,派专人进范府抄了一次家,范府老太爷,也就是范垣的生父受惊过度,缠绵病榻多日,终于咽了气。

    琉璃听说这消息后,又是后悔又是害怕,恨不得把自己这榆木疙瘩的脑袋在墙上撞烂了。

    所以今日,才不惜亲自来诏狱请人。

    ***

    畏畏缩缩叫了那声后,范垣并无反应。

    琉璃暗中吐气呼气,示意内侍跟嬷嬷们后退,才又重新叫了声:“范大人。”

    什么叫做“噤若寒蝉”,说的就是如今的她了。

    这强作镇定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可笑。

    幸而范垣终于有所回应。

    “娘娘是在叫谁?”他没动,声音淡淡冷冷。

    琉璃忙道:“自然是大人。”

    “这里哪里有什么大人,有的只是个十恶不赦的囚徒罢了。”

    “师兄!”琉璃脱口叫了声,又忙按了按嘴,改口道:“范大人,先前,是我、我误信谗言,误会了你,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才亲自、亲自来请您,赦免的旨意皇上也已经拟好了。”

    她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向他示好,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虔诚的心意。

    范垣半晌没有回答。

    大牢里的气息很难闻,起初太过紧张不曾在意,现在,那股潮冷的气息一个劲儿地往鼻子眼睛里钻,琉璃有些无法呼吸。

    突然她想到,范垣被下在这诏狱里,至少关了一个月了,他时时刻刻都是这样过来的,又是何等难熬……他心里岂不是恨绝了自己?

    希望似乎又渺茫了几分,琉璃的心七上八下,又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范垣突然动了动。

    琉璃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一抖衣襟,范垣起身下地。

    正面相对,琉璃发现他果然清减了很多,只是更加多了份凛肃冷冽的气质,尤其是抬眸看向她的时候,清冷的目光里似乎有无形的利刃闪烁,又像是有寒冷沁骨的冰水蔓延而出,要把琉璃溺死其中。

    范垣走到离栏杆一步之遥停了下来。

    “先前不是恨不得我死吗?”口吻仍是很淡,凤眸淡漠。

    他的漠然让琉璃心里的希望正迅速的不战而溃败。

    她不顾一切地上前,手握住栏杆,低声求道:“他们要接南安王回来,他们……会害了儆儿的,师兄,求你……”

    范垣问:“所以,你是为了小皇帝?”

    琉璃一愣:“是……是啊。”

    范垣凝视着她,突然笑了。

    这笑里也透着无情,双眼望着琉璃,像是看着什么可笑而荒唐的人。

    琉璃的手不禁死死地抓紧了栏杆,力道之大,就像是抓住的是救命稻草,她深吸了一口气:“师兄,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儆儿,他才四岁,师兄……范大人……”

    范垣凝视着她。

    突然他问:“真的,什么都可以?”

    琉璃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忙点头,凤钗随着微微摇晃:“只要你肯护着儆儿,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范垣缓缓抬手。

    在琉璃反应过来之前,这只手已经握住了她贴在栏杆的手上。

    琉璃本能地要缩回手来,猛然对上范垣有些讥笑的眼神,便生生停住。

    他的手粗糙而冰冷,却让琉璃忽然想起来,在多年前的一个冬日,是那个身着布衣的少年,轻轻握住她的双手,用冷淡的口吻训斥:“哪家的女孩儿像你一样,大冬天往湖里捞冰玩?再胡闹,我告诉老师,让他打你。”手机用户浏览m23wxwcc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喜欢看都市乡村 家庭伦理的请 nbsp; llxsww   精彩的佳人公众号点击书城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