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一刀一印,这已能确定墓主人的身份,明州杨明,至死面向大唐!
王成安起出还残留大半的墓主人头颅,甄筱春戴上手套接过仔细查看,顺道帮着清理。
“从牙齿判断,死亡年龄应该在45至55岁之间,东亚人,符合华夏人的典型颅骨特征...”
又研究了残留的大腿骨长度,对张楠道:“死者身高大约在175至180公分之间,骨骼粗大,身材应该比较魁梧。”
“筱春姐,这你都懂?”
一听这话,甄筱春白了眼张楠,道:“当不了职业法医,基本知识还是知道的。”
张楠看向暂放桌上纸盒内的人体骨骼,道:“面向大唐,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但一定想着家乡,可惜生时再也无法回乡。
落叶归根,农馆长,我看这一片还要扩大范围探一探,到时候不仅要围起来做个墓地,还要带他回家。”
出乎张楠的预料,农博升居然眉头皱了下,这才道:“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张楠不解。
农博升看向桌上遗骸,道:“带他回去简单,但按照一般考古程序,遗骨会放进仓库,我想这位杨明一定不希望接下去的年月里躺在标本箱里。”
“这还不简单,买块地,就说是我要求的。
给他在家乡建个墓,复制他的这些东西,一起埋下去。
咱们华夏人讲究个落叶归根,虽然晚了千多年,但既然遇上了,那也要让他回家不是。”
到这,农博升也有些感慨,道:“华夏、华夏,华者,树叶童童;夏者,高大繁茂。
华夏就是棵大树,我们都是她身上的一片片叶子。
叶落归根,每片叶子出生时就注定了的归宿。
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华夏,或许从不曾细想,可即使似乎离得很远,也不影响她在我们内心的存在!”
在场的所有华夏人此刻有有所感,甄筱春回味无穷了一刻,这才问道:“农馆长,树叶童童,这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农博升知道她的年龄,笑着道:“筱春呀,你们那个年纪的课本里没这个词很正常。
童童,古时常指树叶浓密而下垂的样子,出处是:舍东南角篱上有桑树生高五丈余,遥望见童童如小车盖。
叶落归根,我们华夏人受儒家思想影响,这一点表现得特别突出。
年少出仕,兼济天下,年老时回归家乡,这思想2000多年前就已经有了。
家乡永远是心里的净土,无论脚步走到哪,只要还有家乡可以回想就不曾孤独。
明州杨明,游子在外太久了,是该送他回家。”
一帮人正感慨着呢,突然听到还在墓坑里忙乎的陈江华一声喊:“老师,你们快来看!”
几人连忙一起跑过去,站边上一看,只见墓坑内原本头颅位置左侧泥土中露出小小一物!
拍照记录,一会后,又一枚小小的铜印被起出。
“官印!”
农博升兴奋道。
鼻纽,正方形,直径大约三公分半,厚度一公分不到点,印钮能有两公分半上下搞。
连忙清理,农博升作为古文专家,不用印泥就读出三行六字的印文内容。
“是篆书,御侮校尉之印!”
纽两侧还有字,是楷书,这个张楠是能一眼认出来,一侧是“御侮校尉之印”,另一侧是“大历十三年”。
“大历,唐代宗李豫年号,十三年就是778年,距离杨良瑶出使黑衣大食只有7年。”
农博升道。
“重大发现,这是武散官的官印,这个杨明是官,这下他出现在非洲腹地,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说得眉飞色舞!
此时查莉问了句:“这个御侮校尉是几品官?”
“从八品上,唐朝官职一至三品只分正、从,四品起又分上下,一共三十级。
唐朝官职还分职官和散官,从八品上,如果是职官,军中一般就是诸折冲府旅帅,能算中级军官了...”
查理兹-塞隆听完,亮着眼睛道:“那再找找,他的职官印也可能在!”
农博升手里窝着铜印,笑着对其道:“不会有的,散官印是官员个人的,职官印一般是不会随葬。”
说着抬头看向四周的原野,道:“这里是非洲,这些天我从那几个非洲历史学家那问了,这一带半径一千公里之内,所知最早的历史是13世纪建立的一个叫基塔拉的酋长国,类似原始部落,之前应该是有人居住但无政权。
查莉,你知道那个时代时一位官员,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正式官员到达一片无主之地,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我是这个杨明,绝对不会把职官官印带入土里,死前会任命一个人接任。
如无同族,黑皮肤的都无所谓!
大唐,世界中心,天朝上国!”
查理兹-塞隆若有所思,张楠此刻站直了身子,看了圈四周,缓缓道:“大唐旗帜所到之处即为唐土,何况无主之地!
此乃大唐之土,朝廷无官之地我便是官!
长安可知此处有一片唐土,御侮校尉杨明为之守土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