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6章 煮鹤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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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没大吃大喝,张楠让一直留在这边为姐姐家做饭的大厨唐贵弄了份炒年糕,有段时间没吃上本地正宗口味的,怪想的。

  在美国,甚至在非洲自己也能吃上剡县炒年糕,年糕是真空包装空运,但少了本乡本土的猪肉、大蒜叶、蘑菇与放养鸡蛋,吃起来总像缺了点什么。

  吃这个问题上从不亏待自己,但也没到部分中东狗大户超级土豪鸡蛋里挑骨头的程度,至少就没想过为了吃个年糕,让空运老家产的大蒜和土鸡蛋。

  妹妹从主楼那跑过来一道吃,加上有半个华夏胃的查莉,小餐厅里关起门来吃得“胡里哗啦”。

  不怎么文雅,要的这是感觉!

  有些饭吃起来出于礼仪,嘴巴要尽量不发声,有些事物则完全不必,不然都没法体会其美味精髓之处。

  一吃完,宝贝女儿被黑大妈保姆米兰达带着看书去了,没缠着爸爸,过会还打算睡个午觉。

  透过餐厅的大窗,点燃根烟抽了两口的张楠看到外头的雨小了点,从微微摇曳的树叶判断,还有一丝风。

  起身问坐在小桌对面的查理-兹塞隆:“我想去趟博物馆,你去不去?”

  女孩子一抬头,对着哥哥道:“今天星期天,那边应该很多游客吧?”

  “好像是哦。”张楠低头看了下表,结果这才发觉今天戴着的是块单日历。

  顺手就把表解下放在桌上,过会自然有人收起来。

  梅雨季,戴表后手腕并不怎么舒服。

  “那明天再过去,那新布置之后我都还没去看过。”

  还是往外走,“去走走,吃得多了点。”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周一,博物馆的传统闭馆日。

  张楠不想过度打扰博物馆运转,也不想打扰普通参观者们的行程,那就明天。

  当然,晚上去也可以,博物馆房子加里边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私人所有——工作人员办公桌抽屉内各自的私人物品,还有个别临时展厅内借展、特展的那些东西不算。

  示意值班的保镖无需紧随,庄园内安全得很,其实剡县都很安全。

  这年月刑事案件是不少,外来人口也是几何数字增长。经济发展了,这边的治安系统也算跟上,还全省知名,抓起人来绝不手软!

  打架斗殴的抓,坑蒙拐骗的抓,小偷小摸的抓,抢劫抢夺的学习鹏城经验,都可以直接当场击毙!

  一切为了稳定与发展,谁敢搞破坏,铁拳不吃素!

  甭管你哪来的,还是本地土著,都得守规矩。

  守规矩有钱赚,还遍地是机会;

  不守规矩的嘛,市区北边十来公里之外新造的拘留所与看守所地方大得很,养猪场和劳动车间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这年月,三年以下的都能关押在判决当地,里边咸菜馒头基本管饱,一天八小时工作制绝不超标...

  当然,一般情况下嘛,本地人还是占些便宜的,全世界一个样。

  小雨丝丝,查莉撑了柄侍者递上的花伞,还是仿古式、木直柄样那种。

  张楠示意不用,出门,姑娘家很自然的就往自己这边靠了靠,这样男人家头发至少不会被打湿。

  沿着步道往西北方走,很快景色就进入到中式江南园林,三步一景,五步一画。

  回廊边有颗果树枝条伸过来,青青的果子略微有点泛黄。

  “这是什么?”

  查莉不认识这个。

  “梅子,梅雨季正好是梅子熟的时候,所以叫梅雨。

  不过也有些人讨厌这天气,故意把这说成是霉雨的,发霉的霉。”

  说着,张楠直接上手摘了个,就在手心里擦了擦,咬一口...

  这滋味!

  爽!

  别管什么卫不卫生,从小这么干,从来没吃坏肚子过。

  几乎天天下雨,老天爷已经帮自己把梅子洗干净了。

  查莉有样学样摘了枚,一咬之后...

  “嘶...好酸!”

  “哈哈哈...要的就是这个味!”张楠笑了起来,“就是酸呀,知道什么叫望梅止渴吗?

  你呀,得空了还得多学点华夏传统文化。

  对了,我姐以前教过我一个吃梅子的好办法,超赞的!”

  查理兹-塞隆揉揉嘴巴,问道:“怎么吃?”

  “都选个大的,耐心削皮,把果肉切下来凑一小碗,撒上点白糖略微腌一下,要是能冰镇一下就更好了,绝对爽口!”

  听到这,查莉感觉嘴巴里唾液分泌得更多了,看了看眼前这颗硕果累累的梅子树...

  走出回廊,一手撑伞,动手就摘。

  张楠转身示意远远跟着的保镖,通知让人取个塑料袋过来,之后就这么看着丫头在那摘。

  细雨飘落,正将梅子暂时放回廊长凳上的查理兹-塞隆似乎听到张楠念了几句诗,就道:“刚才念得什么,挺好听的,就是没听明白。”

  张楠笑笑,道:“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北宋词人贺铸的。”

  “什么意思?”

  听得懂,可等于没听,华夏古诗词的精髓,不是从小熏陶,可没那么容易理解与体会。

  “词人说他遇见了一位美女,如凌波仙子一般飘然而去,而对她的念想却一路延续。

  她轻盈的脚步没有越过横塘路,依旧凝望目、送你带走了芬芳。

  这锦绣华年可和谁共度?

  是在月下桥边花院里,在花窗朱门大户,这只有春风才知道她的居处。

  飘飞的云彩舒卷自如,城郊日色将暮,我挥起彩笔刚刚写下断肠的诗句。

  若问我的愁情究竟有几许?

  就像那一望无垠的烟草,满城翻飞的柳絮,梅子黄时的绵绵细雨。

  怎么样,听懂了没?”

  到这,张楠的语调已经是调侃。

  查莉听懂了个大半,就是觉得这首词好浪漫,这位词人真多情,脑子里想象出那么一副华夏衣带飘飘的场景。

  然后...

  “这个词人一定很潇洒,能写出这样的词句。

  多情浪漫,风采卓越,估计还很帅。”

  “帅?人家贺铸是宋太祖的皇后族孙,贵族世家出身,娶得也是宗室女,可长得面色青黑如铁,眉目耸拔奇丑似鬼魅,人称贺鬼头。

  不过人家出身好,生来有钱还能当官,给个清闲的官还不高兴,一骨子的壮志未酬。

  所以,查莉,这文采与长相无关,倒是和出身和受教育环境分不开,至于男人的风采嘛,与腰包鼓不鼓关系最密切。

  记住了哦!”

  “你!”

  有点咬牙切齿,“你煮鹤焚琴!”

  我查理兹-塞隆,那也是花心思学学习过华夏传统文华滴!

  张楠笑了笑,知道这丫头又在飙演技了,根本懒得与其抬杠。

  用侍者送来的塑料袋装上梅子,先让侍者带回去,两人继续往前散步。

  回廊的石窗工艺繁复,透窗而过望去又是一景,而前方一座两层小楼外,三个大块头正在对着一楼的窗户指指点点。

  马克兄弟与尼古拉被安排住在了这边,真是巨大反差,真不知道哪个高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