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你的包裹,我给你拿过来了。”胡丽娟把手上东西扔在了林作栋桌子上,“买书了?还是杂志?咱们报社没有订?”
林作栋正在跟一个编辑商量修稿子的事情,听到胡丽娟的话,眼睛就像个灯笼被点亮了似的。
“咳咳,”林作栋拿起包裹,状似无意地,把写了单子那一面朝向胡丽娟。
果然,办公室妇女的眼睛都是很好使的,胡丽娟一眼就看到了寄件人:发行部。
“呦,林大编辑最近品味见长啊,都看起古诗来了?”
“胡姐,是什么啊?还是?这两本我们社不是都订了么?”一个青年编辑,挺好奇的。
胡丽娟凑过来又看了看,“呀,是咱社评的一级期刊吧?”
“那林哥说不定是想要一个人好好学习学习,也发个几篇,明年好评高级编辑了。”
办公室里一片笑声,发到?甭说的文化版,都是些故事会、情感口之类的,就是,除了专栏作家,它自己的编辑也没几个有这个本事的。
林作栋被笑了一通,一点不开心都没有,等到大家声音低下来,他才拿刀割开了包裹,把期刊拿了出来,“就是我家臭小子,发了两首诗在上面,说是提前了半年多,给放到这一期了,没想到还真是,呵呵。”
“你家臭小子,不就是——什么?”
胡丽娟的声音就像是指挥家的那根棒子,从大~腿的高度,一下子提到了脑袋上面。
“海文在上发了诗?”
“对啊,两首,一首古诗,一首古词,好像是被评为一级作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还没看到呢。”林作栋淡淡说道,天知道他已经跟杂志那边的古小海编辑,确认了好几遍了,这会儿还装作不太了解的样子。
几个编辑早就扑了过来,手快的一抢,两本样刊就从林作栋手上飞走了。
的封面是非常古典的,白色铜版纸,水墨画的特色,背景是大诗人柳牧的轮廓剪影,“古诗观止”四个字,是开国总~理题写的,一笔挥洒龙蛇的行楷,向来是这本期刊的象征。
没说的,一看就是上档次。
“千古新句,当代风骚”
八个字两列写在封面上,显然这是本期的主题。
“啧,好大的口气,”青年编辑也是中文系毕业的,对并不陌生,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评价。
期刊被迅速翻到了“千古新句,当代风骚”那几页,嗬,足足拿出了10页来放这两首作品。正文各自占据一页,还有各类名家的评断鉴赏,足足十多篇长长短短的。
第一个闯进青年编辑眼睛的,不是原诗,而是一个诗歌鉴赏家的名字——陆松华,京城大学中文系系主任,国内文艺界的泰斗级人物。
“千古新句,当代风骚”这八个字,就是从陆松华的评语里拿出来的,并不是杂志社的定语。
“评诗,首重灵感,从诗人运用的丰富想象中,能感知到它表现出了一种由独而不独,由不独而独,再由独而不独的复杂情感。全诗以独白的形式,自立自破,自破自立,诗情波澜起伏而又纯乎天籁。尤其‘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一联,堪称奇崛傲古,气势磅礴。最后一联‘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更是有谪仙遗风……”
“,海文先生这一阕词,堪称‘千古新句,当代风骚’,在艺术成就上,全篇构思奇拔,畦径独辟,极富浪漫主义色彩,格调高古,一洗绸缪婉转之态;从表现方面,词前半纵写,后半横叙,上片高屋建瓴,下片峰回路转……”
海文先生?
“林哥,这,这两首就,就是——?”青年编辑觉得,嘴里的话有点打牙齿,怎么也说不利索了。
“是啊,就是这两首,没想到陆先生给他的评价还挺高的。”
林作栋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破功,实在是快忍不住了,毛孔的舒张频率都加快了不少。
……
京城,编辑部。
“那边的新期呢?”主编一上班,第一个事情就是看兄弟期刊的新期。同为国内诗文期刊的一级刊物,这对兄弟之间相爱相杀是难免的,一方面要共同培养诗歌爱好者,毕竟,诗歌是小众文化,蛋糕要是没了,窝里斗还有个毛用。但同时,两边的竞争也是异常激烈的,毕竟,摊子就是这么大,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过,诗刊的主编还是比较惬意的,他上任以来,已经渐渐能够和并驾齐驱了。毕竟资格更老,也更加根正苗红,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容易。
主编是没有秘书的,当然,也可以说整个编辑部都是他的秘书,比如胡伟立,他今天就负责把新到的几样重点文艺期刊送到主编的案头。
“放您桌子上了。”胡伟立逗趣地说了一句,“古诗那边是越来越不行了,今天我看封面上,都打出‘千古新句,当代风骚’这种主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柳牧复生,给他们投稿了呢。”
“哈哈,是么?我看看。”主编挺开心的。
领导开心,胡伟立也就开心了,他这两天收到了几篇不错的稿子,赶紧着要定下来,忙了大概十来分钟,就听到里头主编在喊他。
“小胡,小胡。”
“哎哎,怎么了?”
“你来看看,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一句,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学生,临川的。”主编指着的颔联给胡伟立看,“这不是抄袭么,不知道是从哪儿提前看到的,还说是他自己写的,还好我们没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是么?怪不得,我说他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胡伟立一阵兴奋,接过,“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对对对,就是这一句,是哪位大师写的?摩诘老师?”
“不是有名字么?没听说过。”
“林——林海文?”
胡伟立眼睛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同名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