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手指头上，每一根手指之间都萦绕着一圈圈仿佛指环一样的雷光。

    十根手指头，就宛若踏上舞台、坐好在椅子上即将开始演奏的钢琴家，凌空虚握。伴随着指尖的跃动，一组组无比玄奥的魔法符文从指头上跳出来。

    这些符文环绕在塔迪乌斯硕大的头颅四周，吉安娜和伊露希亚敏感地发现，这些符文组成的小型魔法阵正在分离塔迪乌斯与四周的空间联系。

    甚至很可能是剥离了沉睡中的巫妖王与塔迪乌斯的联系。

    “这是……”伊露希亚有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吉安娜一手抓住自己好姐妹的手：“好好看着，一个真正的大师是如何尝试用全新的魔法术式和法阵，去解决一个未知的高难度难题。”

    使用已经成熟的魔法是一回事，再复杂、再难运用的魔法，都只不过是照本宣科。只要有足够的魔力和魔力运用技巧，成功让体内的魔法回路与外界的元素通道良好地沟通，基本上就是能够凭借多练来提高熟练度的玩意。

    现在则不然。

    谁都看出，因为克尔苏加德惨无人道的禁忌试验，塔迪乌斯的灵魂已经被严重污染和扭曲。甚至无法将其简单地归类为一个人类的灵魂。

    在塔迪乌斯的灵魂当中，还参杂了其它种类的灵魂，比如山岳巨人和双头食人魔法师。这种不稳定的结合，才是塔迪乌斯那无法复制的、储存雷电的体质的关键所在。

    因而自始至终，除了心地善良过头的卡莉娅之外，没有任何一个英雄提出要杜克拯救塔迪乌斯。

    这是不折不扣的强人所难。

    同样，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杜克拥有着掌控灵魂的能力。毕竟某人混入燃烧军团当虚空领主，可是不折不扣的黑历史、上古秘辛。

    其实，实力到了杜克这个地步，什么咒语和咏唱都不是必须品了，但考虑到接下来的场面，想到自己的神通，很可能又一次刷新众人对他的感观上限，杜克还是装模作样地念咒了。

    “宣告——”

    “展现吧！在地狱尽头闪耀着神圣光辉的灵魂！”

    “吾已窥见缠绕汝之三大美德！”

    “吾已知晓命运赋予汝剑之意义！”

    “若遵从圣光之归宿，遵从此意，此道者，回应吾之召唤吧！”

    “于此起誓——”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吾乃斩断世间一切罪恶之人！”

    “以正义天秤之守护者——杜克*马库斯之名。”

    姑且不论这番话是否有任何意义，光是那伴随着某人从命运长夜复制改编出来的宣告，再陪衬周遭越发亮眼的符咒光辉，起码逼格是满分的。

    旁人不懂这是什么，连吉安娜都看不懂这个法阵，听不懂这段咒文的真正作用，但这不妨碍所有人心生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特别是无比崇拜杜克的卡莉娅，双眼简直是标准的追星族星星眼了。

    杜克最后一个字的咒语落下，一团半虚幻的物质，又或者说是灵魂结合体，从塔迪乌斯的大脑袋里腾升而起，悬浮到半空。

    在外人看来，哪怕是经过杜克用精神力强行具现化的塔迪乌斯灵魂，看上去跟一团黑乎乎的泥浆差不多。

    可以说那是芝麻糊，可以说那是屎，也可以说那是最深黯的堕落之恶。旁人光是看到都觉得恶心，分不清哪块跟哪块。

    偏偏杜克在系统精灵的辅助下，可以把灵魂能量分析后放大一万倍。

    “提里奥、加文拉德、卡莉娅、本尼迪塔斯，请各站一个方位，净化多余的污秽。”杜克的要求，立即被执行了。

    他们分立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在更外围组成一个简单的圣光净化法阵。

    一对跟杜克手掌形态一模一样的金色手掌，凭空出现在塔迪乌斯灵魂的旁边。十根金色的手指头上下翻飞，用神圣的灵魂之光驱散消解着灵魂里黑色的部分。

    如果说之前风行者三姐妹的箭术是庖丁解牛，将塔迪乌斯的身体飞速拆解。此时的杜克就是以更为不可思议的神秘手段，如同做外科手术一样，切除着塔迪乌斯灵魂里的不纯物。

    剔除的黑暗灵魂物质，刚飘离塔迪乌斯的灵魂就被外头等候的四个圣光强者用圣光消灭了。

    不消十秒钟，那团硕大的灵魂聚合物就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比较魁梧但显得臃肿的人形灵魂。

    此时塔迪乌斯的灵魂呈现一种灰蒙蒙的蓝紫色，看到这样，提里奥和加文拉德同时皱眉。

    灵魂的种类很多。

    成为圣职者这么久，两大圣骑士早就知晓，真正圣洁的与真正堕落的灵魂都是极少数的。

    圣光可以净化邪恶，却拿普通人的灵魂没办法。

    如果圣徒那么容易有，那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推崇阿隆索斯*法奥了。

    现在，圣光已经对塔迪乌斯剩下的灵魂无能为力了。

    这时候，轮到杜克那十根萦绕着雷电的手指头发威了。

    他的雷霆之指，碰到那团悬空的灵魂上，饶是轻轻的触碰，都引起了塔迪乌斯的灵魂悲鸣。

    杜克仿佛在自言自语：“塔迪乌斯！放着你那扭曲的灵魂不管，哪怕暂时净化，你的怨念与痛楚只要还存在于世上，在不久的将来，你依然会成为类似于怨灵一样的存在。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是否算是救赎。但这至少是一个出路，并且有很大机会保持你的自我。来吧，成为我的元素使者，与我同死共生吧！”

    几乎是同时，塔迪乌斯的灵魂猛烈的颤抖起来。

    他在欢快地鸣叫着，回应着杜克的呼唤。

    杜克再无犹豫，直接把十根满是雷霆的指头插入塔迪乌斯的灵魂当中。

    明明他那份灵魂的痛楚，甚至可以跨越了人体的五感，直接被周遭众人所感知，偏偏塔迪乌斯却像是飞蛾扑火，主动迎上杜克的手指头。

    这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豪赌？

    还是堕落之后紧紧抓住的最后救赎机会？

    不会有人知道。

    凄厉的灵魂惨叫足足维持了三分钟之久。

    最后一个半透明的紫蓝色灵魂跪伏在杜克面前：“塔迪乌斯，见过杜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