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乱闪不及思索,谢怜第一个反应便是以手遮挡,那手腕上缠着若邪情况危急时会自动迎击。然而那些银蝶却根本没有袭向他而是绕过了他扑向他身后刚刚还扭打作一团的那两人。
风信和慕情早就吃过这死灵蝶的大亏,深知它们的厉害怎会大意?几乎是瞬间便一齐举起了手,喝道:“盾开!”
成千上万只银蝶朝他们扑去拍翅如疾风在两人面前被一道无形的壁挡住暴雨一般打得砰砰作响撞出激烈的白光犹如火星四射。原来,他们在身前展开了两面法盾。但这些死灵蝶即便被法盾挡住也势不可挡,并且无穷无尽,如飞蛾扑火疯狂已极即便开了法盾,两人也被这阵炮火般的蝶雨打得隐隐有后退之势。
一时大意被占了先机不开盾要被死灵蝶近身开了盾又抽不出手取兵器风信与慕情都是暗自叫苦,咬牙支撑。风信一眼瞥见谢怜还低头站在前方,立即喝道:“殿下当心不要站在那里,快到盾后来!”
谁知,谢怜一回头,毫发无伤,皱眉道:“啊?”
两人定睛一看,几乎当场要飞出一口凌霄血。只见谢怜手心托着一只死灵蝶,脸上表情还有点懵。方才那阵蝶风刮过时,有一只飞得格外慢,跟不上大队,在谢怜面前扑翅浮沉了几下。谢怜心想这只小银蝶是不是就快飞不动了,便忍不住用手掌虚虚地托在它下方,那只银蝶便在他手心上欢快地乱拍,不走了。见状,风信额头青筋暴起,道:“不要用手碰那玩意儿!!!”
正在此时,谢怜忽然觉得有人一把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拉。他整个人便被拉进了大门后的一片漆黑里。
然而,虽然身处黑暗之中,他却没有丝毫的不安或警惕。这黑暗似乎是一层温柔的铠甲,非但没有危机,反而令人莫名安心下来。
虽然黑暗背后那人尚未现身,可银蝶已至,来人究竟是谁,还会不知吗?慕情不可置信地道:“你好大的胆子,帝君尚在,居然敢上仙京来捣乱,未免太猖狂了!”
一个声音笑道:“彼此彼此,你们上天庭在我的地盘不也挺猖狂的吗?”
即便是早就料到抓着自己的人是谁了,在咫尺之处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谢怜依旧是心中一震。风信道:“花城,把人放下!”
花城嗤道:“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落地,那扇大门随即重重关上!
谢怜感觉花城一只手紧紧攥着他,一阵疾行。四周黑黝黝的,耳边都是那黑靴银链上叮叮的清响,脚下高低起伏不平,果真不是坦荡明亮的仙京大街,而是一片荒野山谷。花城必然是用缩地千里把仙乐宫的大门连接到了这座山谷里。可若是把仙京的某个地方用缩地术和另外的地方相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谢怜正想开口,突然一声暴喝炸开在耳边:“殿下!你在哪里?!”
这一声怒喝正是风信。声音虽在耳边,人却不在眼前。他这一声,是在通灵阵里吼的。谢怜被他吼得耳膜隐隐作痛,许多神官也都被炸出来了,胆战心惊地道:“怎么了南阳将军!出什么事儿了吗?”
慕情也进了通灵阵,道:“出事了!灵文何在,快通报帝君,谢怜跑了!”
他平素说话都是轻轻柔柔、斯斯文文的,此时却带了一丝气急败坏。灵文道:“什么?我去仙乐宫看看!”
有神官惊道:“三太子殿下跑了?他不是在仙乐宫禁足吗?!”
师青玄也进通灵阵了,道:“我刚才明明还瞧见仙乐宫外面一大堆中天庭的小武神都在看着,只能进不能出的,怎么会跑了?”
风信又道:“不是跑了,是被人劫走了!殿下你还听不听得到我们说话?你现在在哪儿?!”
一听说是被劫走的,众人更惊:“这里可是仙京,谁人这么嚣张!”
一时之间,人人都要高声说话,人人都要求个回答。灵文去查看情况,风信和慕情在阵内高声喊话,找能腾出手的武神官出来一道追击,查谢怜此刻的方位。君吾禁了谢怜的足,人却没了,这不是平白的多惹口舌?无论如何先赶紧地找回来。师青玄又散了好几波功德。通灵阵内人仰马翻七嘴八舌,乱得谢怜完全没法插口,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也大吼一声让这群人镇定,花城却忽然转身,探了两根手指过来。冷冰冰的指节轻轻搭在他太阳穴上,花城笑道:“哈哈,许久不见了,各位好啊?”
他这二指轻轻一搭,便通过谢怜,搭进了上天庭的通灵阵。这泰然自若的一句,不光在他身旁的谢怜听到了,所有在上天庭通灵阵内手忙脚乱的神官们也听到了,并且在听到之后,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
众人心中,一片无声的咆哮。
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是这位啊!
花城又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我,反正我一点也没有想你们。”
“”
这边天界可有不少神官每天都在想他,但是一听他说没想他们,都是暗暗念诵天官赐福百无禁忌谢谢谢谢今后请继续不要想我们。这时,花城嘻嘻地道:“不过,我近来闲得很,要是有人也很闲,想跟我切磋一下,那是非常欢迎的。”
“”
这个情形下,他说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你们谁要是够胆敢追上来,我就去找这个人挑战。”
这挑战,接了必输无疑,不接颜面扫地。岂非就是**裸的威胁??
方才一听说谢怜居然跑了或是被劫走了,通灵阵内简直沸腾了一般,都极为关心,还有几个武神官原本已经主动响应准备加入追击的,花城三句话说完,顷刻全部消失了。要是君吾知道了发命令下来委派谁去正面追击,那是没办法,可眼下事情才刚发生,自然谁都不想主动往身上揽事,给花城记住,于是一边假装自己不在,一边竖起耳朵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心内惊涛骇浪不断,血雨探花居然跑到上天庭来劫人了,劫的还是那位三界笑柄这到底是有深仇大恨还是有什么玩意儿???
那边陷入了沉默,只有风信怒声连连,而这边花城说完就移开了那两根手指,对谢怜道:“别理他们。”
谢怜脱口道:“三郎”
花城却放开了他的手,道:“这里离仙京不远,快走。”
他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而他放开谢怜手腕的动作极快,几乎像是甩开了。谢怜一下子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碰他却被甩开手的那一幕,当场便怔住了。
他本想问花城,为何会忽然出现。虽然没细想,但模糊觉得也许是来救他的,所以方才那一声三郎喊的时候心里隐隐有点高兴。可花城这么一丢手,谢怜才猛地反应过来了:他可是前不久才把极乐坊给烧了逃出鬼市的,为什么会觉得花城是来救他的?难道不更有可能是来找他问罪问责、讨债算账的吗?
那地师去鬼界卧底,被花城抓住了一通关押拷问是不假,但这事原本就是到别人那里去卧底的人理亏。而他潜入鬼市,在极乐坊挖地三尺到处找人还放了一把火。虽然最终大半个极乐坊烧起来是因为师青玄带了风加了把火,但最初兵器库的第一把火还是他起的,不然说不定别人根本想不到要放火,怎么说也是他要负主要责任。
两人一前一后行着,谢怜越想越理亏,越想越歉疚,忍不住道:“三郎,对不起。”
花城却是忽然脚下一顿,须臾,道:“你为何要对我说对不起?”
谢怜道:“我去鬼市,原是为查地师失踪之事,之前没对你说实话。你盛情款待,我却烧了你的极乐坊。我心里当真好生过意不去。”
花城没说话。谢怜也知道他一句“好生过意不去”没有多大分量,轻咳一声,道:“不过我估计马上就要被贬了,下来之后我一定想办法看要怎么给你赔罪”
花城却道:“为什么你要给我赔罪?”
他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转过身来,道:“你忘了我一刀震伤了你一条手臂吗?是我伤了你不是你伤了我,你干什么要给我赔罪?”
谢怜根本没觉得右手怎么痛,现在更是几乎完全忘了这手还受过伤了,怔了怔才想起来,道:“你说右手?这是我自己上去迎击的,本来就怨不得你啊?”
花城定定望着他,左眼里的眸光异常明亮。而谢怜忽然觉得,他好像在发抖。
再过片刻,他却发现,不是花城在发抖,而是花城腰间的弯刀厄命在发抖。
那银色的弯刀悬在红衣之上,颤抖不止。那只银线勾勒而成的眼睛也是。若它长在一个孩子脸上,那这个孩子,此时此刻,肯定就是在哇哇大哭了。
47|劫仙宫三语吓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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