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孟羡,说话也是这般斩钉截铁,但却还有通融的余地,有时也会理解和尊重老人们的心情。
但一年后的孟羡,再也不会尊重和理解他们所有人了。
毕竟,傅家的人也都没有理解她不是吗?
以前老是想着,不跟这些人计较了,毕竟这孩子也流着傅云笙的血,是跟傅家有牵扯不断的关系,让他们过来看,让他们抱。
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耐心全部都用完了。
现在面对蒋佩仪,再也没有当初的那些小心谨慎,有的只有强硬的态度。
“之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傅夫人还需要我再重申一遍吗?”
蒋佩仪拧起眉头,不悦的瞪着她:“你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的过来看你,你就对我这个态度?”
“那傅夫人希望我用什么态度,你的到来对我来说很是感恩戴德吗?不是的,你的到来对我来说,只是一场灾难罢了。”
孟羡抱着冬冬,冬冬还什么都不知道,小肉手抓着孟羡的头发。
她细心的拂去她的小肉手,握在手中,又冷冷道:“我做什么,想怎么做,你是管不着的。”
孟羡说的没错,蒋佩仪从来就管不着孟羡做的任何事情。
可蒋佩仪怎么能心甘情愿的被孟羡这样对待,怒不可遏的在原地徘徊了下,却依然忍不住要开口训她:“好你个孟羡,不知好歹的东西,当初怎么没将你撞死。”
闻言,孟羡微微诧异,撞死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凌厉的眸色扫过去:“你说什么,什么撞死?”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的画面,是那个下大雪的天气,快要过农历新年的时候,她和傅云笙带着孟不,料理完奶奶的后事之后回川市。
在路上,遭遇追尾,车损毁严重,他们在大雪中,艰难前行。
那件事,算是一个小插曲,孟羡都不知道原来蒋佩仪也知道。
“你怎么知道?”
她盯着蒋佩仪,蒋佩仪眼神有瞬间的闪躲,但很快就恢复着镇定:“云笙都跟我说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还不知道原来傅云笙什么事情都喜欢跟你说。”
孟羡一向很会洞察人心,除了傅云笙,她对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傅家的人,都是她曾经想要尽力讨好过的。
他们的喜好,他们的性格,都快要印在她的脑海中。
孟羡暗了暗神色:“最好是这样。”
蒋佩仪冷哼了一声,挑着眉头睨着她:“当然只是这样。”
话说到这里,蒋佩仪也没有再强求,孟羡不知道她要她们去傅家,会不会有其他目的,因此巴不得她快点离开。
走到门口,蒋佩仪像是想起什么,看了眼宋月光。
“她是谁?”
孟羡冷冷说:“我朋友。”
关上门,宋月光松了口气:“去年过年的时候,唐墨带我来过这里,我还见过她,不过估计她没把我当回事,早就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
“没事,就算知道了也没事,唐墨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孟羡抱着冬冬回房间,又吩咐宋月光照看,自己去了薛峥那里,一年以来,她辗转霏市谭市,身边不只傲冬一个孩子。
孟不一直都有跟着她。
但几个月前,薛峥将孟不接走。
大概是江珩和蒋佩仪给她提了醒,怕他们有些人,要对这孩子下手,她只想快点将孩子接回来。
薛峥住处离景南苑很近,孟羡到时,孟不和薛峥正在吃饭。
远远的看着,薛峥像个父亲一样,照顾着孟不,脸上挂着不同平时的和煦笑容。
薛家这位私生子,在薛家这个大染缸里,没那么好存活,走到今天全靠自己,也许对孟不这样的孩子,更加的疼惜吧。
“吃什么呢,这么高兴?”
孟不只是浅浅一笑,听到声音愣了一下,看到孟羡的那一刻,又柔和的目光:“妈妈。”
孟羡将孟不抱起来,已经五岁的孩子,个子挺高,也不轻,抱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了。
薛峥见她那样子,觉得好笑,立刻拍下来一张,才去接过孟不。
“这才跟我多久啊,就要接走。”
“我儿子干嘛跟你住那么久,好几个月了,很久了,该把他还给我了。”
“也是我干儿子。”薛峥揉揉孟不的脑袋,孟羡笑了笑:“那么喜欢孩子,自己也生一个去啊。”
薛峥倒是想了。
扒了扒头发:“烦,老子身边女人那么多,都想给老子生孩子,选择困难症都逼犯了。”
孟羡送他三个字神经病,就带孟不回家了。
第二天,时云打来电话,说江雅子的经纪人和那两个彪形大汉,已经被释放了。
叫她最近出门谨慎一点,有事打电话。
孟羡应下来,又问了些别的事情。
“去年车祸那件事,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吗?”
时云在那头吸了口烟:“查过了,周围的监控路段,所有车辆进行排查,查到了一辆经过那里,跟你们形容很相近的车,但时间上不吻合,而且那两个人被查出有精神病史,被拘留教育后,就放了,最近一年来,没有任何活动,和江珩没有任何联系,可以断定,那件事跟江珩应该没什么联系。”
孟羡想到蒋佩仪的话和表现:“那么会不会是傅云笙的母亲做的。”
时云在那头明显的愣了一下,跟蒋佩仪怎么可能有关系,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啊。
“那我查查。”
孟羡嗯了一声。
“那奶奶的事情呢?”
她已经从孟泽霆那里听说,他们都不觉得奶奶会是意外去世的,所以一直在安排人查。
但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的时间,我们走访了村子里的每家每户,除了外出务工的没有联系上以外,基本都询问过,当时天色黑,大家都没注意,已经可以判定,是意外失足落水。”
对这样的说法,时云也很不认同。
但现场没有任何痕迹,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这个人很会反侦察,也很会做类似的事情。
看起来很有经验。
挂了电话,孟羡有些失神,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所有的事情都堵在了死胡同里。
根本没有办法进来或者出去。
距离傅云笙下山的日子越来越近,然而川市的大雪也越下越大。
这天她们在吃饭的时候看电视,正在播送新闻,陇善寺庙四个字,传到孟羡的耳朵。
她立刻抬起头。
“受连日大雪影响,坐落在大山深处的陇善寺庙,遭遇了大雪封山的危险,目前救援人员无法贸然进入,无法确定人员伤亡。”
孟羡没去过那里,但却在网络上看到过陇善寺庙的照片。
正庙坐落在山洞里,往外搭建一处高抬,整个悬空。
后院在正庙后面,一处宽阔的平台,因高,所以每年积雪都很厚重,以至于今年的陇善寺庙,在一月份过后,就不再接待游客和前来朝拜的人们。
但孟羡没料想,会变得这样麻烦,甚至是大雪封山,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她再也吃不下去饭。
撂下筷子,便拿出手机,何遇见她着急,安慰着:“别担心,傅云笙不会有事的,他也许下山了呢。”
不可能的,傅云笙不会下山的,没有到日子,他不会下山的。
孟羡的手有些不稳,但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可那号码响了很久,很久都没人接听,听时云说,他会定期开机,到附近信号比较好的地方,看孟羡的微博。
因为她几乎每天都会发关于自己和孩子的事情。
他会保存下来图片,有时候也会拿出来看,一看就是好久。
如果她很幸运,打通了号码,那么就可以断定傅云笙是没事的,可没有人接通。
孟羡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心很慌。
心那个地方,突然空了一下,然后急速的下坠,拽都拽不住。
不久前,他们有过联系,他说傲冬过一岁生日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在身边。
她说好。
坐立难安,孟羡起身到窗边,川市也下了很大的雪,小区里的树木,车辆,道路,都被厚厚的一层积雪覆盖。
偶尔有行人经过,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
她还是心慌。
何遇打给了时云,之后跑过来对孟羡说:“时云他们马上开车去那边。”
“我也去。”孟羡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接着便脱掉自己的家居服,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帮我把冬冬的棉袄找出来,我带她一起去。”
何遇蹙了下眉头:“不行啊,外头这么冷,你带着个孩子去那边,万一有点危险怎么办?”
孟羡管不了那么多。
套上杏色的兔毛毛衣,看向何遇,平静的说:“如果是见傅云笙最后一面,冬冬必须过去。”
还能说什么。
何遇什么都不能说,默默的将傲冬的衣裳准备好,打包到小拉杆箱中。
孟羡换上厚厚的棉服,抱着同样穿着笨重的冬冬,由何遇送下楼。
走之前,她亲了亲孟不的额头:“你在家里跟月光阿姨还有小遇阿姨一起,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
时云的车到达楼下,她们立刻上车。
薛峥和苏茗岩分别坐在副驾驶和后座上,孟羡上车,苏茗岩将位置让出一些,接过冬冬。
带着冬冬过去,大家都不言而喻。
明白是什么意思。
“现在什么情况了?”
薛峥侧过身看着她说:“跟那边的公安局联系上,说正在派人进山,目前传回来的消息是,有一个人已经没了。”
孟羡缩了缩瞳孔:“确认身份了吗?”
“还没有,山上信号几乎全部中断,这个消息发过来之后,信号就完全没了。”
181 大雪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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