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许广陵很失望以至于无语的情况发生了。
那些雾气,被完全地拒绝于光环之外。简单来说,那光环就像是一层玻璃罩,雾气落到这罩子上,被“软软地”弹开了,然后向四周散逸而去。
哪怕许广陵已经调整了手段,但还是和公园中一样的结果。
许广陵真的郁闷了。
以为会柳暗花明,却原来还是山重水复。
雾气会经由光环上的漩涡渗入身体,但以许广陵经由观察所得出的判断,一个人,气血旺盛,光环才会出现流转,而这种流转达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漩涡。
气血虚弱,光环呆滞。
气血一般,光环会出现整体或局部的颤动。
气血旺盛,光环流转。
气血极其旺盛,光环流转,并产生漩涡。
这种漩涡,可以吸纳雾气。
这是许广陵当下所知道的情况,一半是观察,一半是推断。
周青竹便属于气血虚弱而且是极其虚弱型的,她的身体情况,距离“气血极其旺盛,光环流转,并产生漩涡”,所差不是一点半点,而完全就是南极和北极。
不是应该越虚弱,才越需要,然后越容易接纳么?
事实却恰恰相反。
许广陵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中的那句话:“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生命,必自强而后能开放。
而后能接纳四方。
带着诸多的思索,许广陵去后院做饭。而这一天的治疗,宣告无功。
许广陵仍然没能找到突破口。
饭后,周青竹祖孙离去后,晚课开始。
最近这些天来,章老已经不再传授许广陵具体的东西,而是又进入了“总论、概论”这般的讲述,比如说一天二十四小时,人体的气血浮动情况,一年四季,人体的气血浮动情况,一个人的一生,人体的气血浮动情况。
诸大小疾病,患前、患中、患后,对人体气血的影响。
这些东西,说来简单,但其实挺复杂,不过以许广陵现在的情况,吸收起来并不困难。特别是今天,天眼开启,许广陵得以目睹人体的光环,然后一下子,对人体健康状况的了解,进入了全新的层面。
也因此,以往章老讲述的很多东西,这时都豁然贯通起来。
同时,许广陵也深切体会了何谓“一通百通”,这也是两位老人之前心有感叹地给他讲了不止一次的话。——成就“大宗师”,是这个“一”,而一旦大宗师成就,其它的诸般技艺,俱皆拜伏。
许广陵以前可以理解这个看法,但还是觉得两位老人所说,太过夸张了些。
不过现在,亲身体验了些许之后,许广陵才知,此言半点无虚。
他从不会画,但拿起笔来,即是佳构。只须稍加熟谙,必是一位好手。而若细加研习,成就一代画家,不在话下。
他接触武技也才短短旬月之间。
但现在,若再和陈老切磋,许广陵自忖就算仍处下风,也能勉强相抗了。
这不是天赋。
完全不是。
而只是“大宗师”的辐射和加成。
但事实上,在大宗师的历程上,他也才只是走了一小段路程而已,前方还有很远的路。
而那前方路上的风景,别说他不知,就连两位老人,也是不知道的。
怀着因豁然开朗而带来的收获的喜悦,许广陵走在回去的路上。
只是这种喜悦,当他回到居处,整理消化了今天的所得之后,渐渐淡去。取而代之地升起在许广陵心中的,是忧虑。
到底该如何,才能在周青竹的治疗方面,打开突破口?
这几天,许广陵对周青竹的针灸,只能说是保守治疗。
而在此之外,许广陵做的,就是从各种角度各种方面,从章老所传授的那些知识入手,从他自身的体验所得入手,来分析,来推断,来设想,如何,才能给予周青竹真正的治疗。
但是。
没有答案。
所有的方案,对于周青竹的病情来说,都要么是鞭长莫及,要么是隔靴搔痒。
直至今天。
天眼的开启,雾气的洞察,人体周围光环的发现。
许广陵以为可以有所进展了。
但事实是。
仍然没有用。
不过思虑也好,忧虑也罢,当许广陵躺到床上之后,俱皆很快地淡去。
许广陵的意识之中,惟有安宁,感受之中,惟有清寂。
伏羲诀启,五色花开。
一如既往。
但慢慢地,不知自何时起,“梦境”发生了变化。
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石床上。
看不出男女,看不出老少。
光环,显示在其身周。
没有人操作,一支银针凭空出现,扎在了这个人的肩肋之间。而后,又十七根银针,深浅不同地,扎在了这个人的手臂及上胸之间。
十八根银针俱皆扎完。
过了大概有几分钟的样子,这个人身周的光环突然开始颤动起来,尤以被针灸的手臂方向为最。
又过了片刻,突然地,一个小小的漩涡,出现在那只手臂的手心处。
大约三十秒后,十八根银针被飞快去除。
顷刻,漩涡消失,颤动消失,那个人身周的光环,恢复为原状。
画面至此为止。
紧接着,相关的信息浮现在许广陵的意识之中。
“回天针。”
“补在须臾,泻在须臾。”
“三十弹指,宜少毋多。”
“多则殆,五脏气泻,回天转为断灭。”
画面淡去,信息淡去,而许广陵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坐起在床上,许广陵有点愣愣地发呆。
这是第八个梦。
似乎是,应他的需要而出现?
又或者说,这个回天针,对周青竹有用?
当下,许广陵还不能确定这一点。
之前阶段,学习针灸的时候,许广陵有三个实验体,章老,陈老,以及他自己。
不过许广陵学习得很快,在针灸这一道上,其进度是真正的一日千里。前三天,章老给他讲授理论,第四天,只一个晚课的时间,许广陵便由针灸的门外汉,变成了一个内行中人。
第五天,许广陵是针灸好手。
第六天,许广陵已然娴熟。
第七天,章老就一句话,“拙言,在针灸这一门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
换言之,许广陵用七天的时间,走完了别人七年甚至七十年都未必能走完的历程。而这种“离谱”,源自许广陵已然是半个大宗师。
明天,先在老师身上试试这个针法?
许广陵想着章老、陈老以及陈师兄三个人到底哪个更合适,把三个人都过了一遍之后,还是决定选择陈致和。
无它,因为在三人中,惟有这位陈师兄是“普通人”,更适宜观察。
至于许广陵自己。
他倒是想试。
可是他无法从自己身上,得出观察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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