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猪圈旁，意识不清的瘦弱女人。
眼神呆滞，只剩下几颗牙齿的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她已经疯了，只能念叨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吐字也相当模糊。
“小珠...”
“阿珠...”
“你快回家吧...”
“妈妈错了，妈妈错了...”
“阿妈不应该让你自己出门的，阿妈该死...”
叶婉珠记得，自己是死在这的。
直到死之前，她都没再听到母亲的声音了，再也没见到过她了。
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在这村子里。
她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婉珠看着眼前不成人形的疯女人，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心疼的诘问道的。
“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此时，李清来到了这疯女人的面前。
轻轻的说道。
“她就是你的母亲吗。”
“那就问问吧，问她...”
李清的将手放到了疯女人的肩上，那是溃烂的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恶心。
属于本身修炼出来的法力凝聚，流淌在疯女人的身体里。
此时，系统才惊为天人道。
“真的是本命神通，真不可思议，修行分明还未登堂入室，就化出神通了...”
无需咒法沟通天地。
那是独属李清自己的法！
他人无法模仿，无法再现的法。
果然。
李清也没意外，自己用本能直接运作自己的法力，就有着能够窥探沟通的效果。
“本命神通吗...就让贫道看看吧。”
沟通疯女人的本质。
她的记忆，化作了法力凝成的紫烟。
呈现在眼前。
在李清的面前，在叶婉珠的面前。
.....
记忆的碎片化为一幅幅的画面。
“我不想看书了，我好累！”
“你怎么能那么任性？”
“你...我不要你了!你给我滚。”
“我就是累了，怎么样?我不想练了，不想看书了!反正她们都说我是没爸爸的人，没妈妈也一样！”
“你...你爸他生病了，不是不要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别人怎么说你就信什么？行，你出去，你滚出去，你不需要爸爸也不需要妈妈，那就滚啊！”
“好啊！滚就滚！”
满脸泪水的小姑娘夺门而出，将出租屋的大门拍上。
是的，没有了爸爸，妈妈也不要我了。
像那些同学们说的一样，没爸也没妈的讨厌鬼。
尹灵瘫坐在出租屋的椅子上。
她抹着眼痛哭。
家里的顶梁柱生病倒下了。
她不能再跳舞了。
她需要打几份工来维持生活，来供养女儿，她好累。
像往常一样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然后女儿斗气出门。
只是这一次，女儿没有回到家里来。
她慌了...
先在小区的范围内。
后在地区的范围内。
喊破了喉咙，找出了满脚的水泡。
可就是没有寻到。
...
“我记得了...”
“那一天上学太累了，在学校又被其他同学欺负我，我就撒气到阿妈的身上。”
叶婉珠想起来了。
为什么总是记得是妈妈抛弃掉她的。
因为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滚出去。
自从爸爸没了之后，她们经常就吵架。
妈妈因为工作压力太，脾气变得不好。
本来也因为单亲和返贫而自卑的叶婉珠，在学校被欺负。
像是离家出走这种事情。
以前她是走不了多远的。
只是自己这一次，任性了些，一次去到了更远的地方，想要气一气妈妈。
走出了小区，走到了一条她都不认得的路。
一切都想起来了。
“妈...不是你的错。”
“是小珠任性，小珠乱跑，遇到了坏叔叔，把我拐来这个地方。”叶婉珠的魂魄抹着眼泪，全部想起来了:“他们说要把我卖到更深山的地方给人当老婆，当童养媳，我...我很害怕，我就逃跑，逃跑的时候，我摔了一跤，就被他们丢到了老虎洞里...然后就变成了鬼。”
“我真的错了妈妈...”
“我不该怪你的...”
...
在尹灵的记忆之中。
后来，叶婉珠不见了，那时候没有监控视频，很多时候孩子丢了就真的是丢了，很难找回来。
“你在哪儿呢？”
“我的女儿你在哪啊，阿妈错了，阿妈没有不要你。”
“阿妈找你...”
尹灵浑浑噩噩的找着，找到发疯了，找到癫。
终于通过蛛丝马迹，还有不断的寻访。
找到了下河村，只身前往了这个女儿可能在的地方。
只是...
四周的男人像打量货物一样打量着她。
“虽然瘦了点，但盘不错，长得也顺。”
“喂老虎可惜了，卖掉又卖不起价钱来，年纪太大了，估计也生不了小孩了，生了小孩也估计不健康，别人不会要的。”
“不如留在村子里吧，当个乐子也好。”
“好...”
“那不如一三五咱俩兄弟，二四六你们？”
“赞同...”
女人疯了。
被折磨疯的，被蹂躏疯的。
变成了行尸走肉。
忘记了自己的名，没有了自我。
饿了就吃潲水。
渴了就喝脏水。
只记得唯一的目的。
活着的理由。
来到这里的理由。
活到现在的理由。
是什么呢...
记忆之中，是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
「妈，教我跳舞呀！」
「妈你跳舞真好看。」
「等阿珠快快长大，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阿珠赚钱养你！」
此时，疯女人站了起来。
她转过身，朝着另外的地方行去。
双眼迷茫，朝着唯一记得方向。
“阿珠，你在哪儿呢？”
“阿珠在这儿呢，妈妈，抱抱...”
叶婉珠的魂魄来到了粗垢的疯女人面前，紧紧的抱着妈妈。
“阿珠在这儿呢...”
疯女人看不到魂魄，只是有些感觉，站在原地没动，眼角有泪水流下，呢喃道。
“能不走吗...”
“阿珠哪里都不去，阿珠就留着陪阿妈。”叶婉珠紧紧的拥着女人。
原来，不是阿妈抛弃了阿珠。
是阿珠抛弃了阿妈。
阿妈，原谅阿珠的任性和错误。
以后，不会再离开您了。
永远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