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婚礼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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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章订阅比例不足50%的读者看最近三天的更新会是防盗内容。  “爷爷, 是你在保佑我吗。”

    他笑着念叨一句,把抹布挂到桶沿,仰头望着老爷子的遗像出了会神,然后摇摇头,弯腰提起桶绕去了后院。

    喻爷爷在吃穿上十分马虎, 两套道袍缝缝补补穿了几十年, 蒸锅馒头可以管半个月,睡的是木板床,盖的是旧棉絮, 除了冬天, 一年四季有三个季洗的都是冷水澡。

    而且他十分固执,不愿意挪动道观里的一砖一瓦,近乎执拗的保持着道观“原生态”的样子。

    喻臻在赚钱之后曾想帮老爷子翻修一下道观, 不做大的改动, 就只重新牵一下电线线路, 修一修厨房,再装个电热水器, 想让老爷子住得舒服一些。

    但老爷子不干,还差点为这事把他逐出家门。

    想起过往, 喻臻又稍微有些出神, 直到灶内柴火发出“哔啵”一声轻响他才醒回神,见锅里的水已经烧开, 忙放下准备添进去的干柴, 起身搬来洗澡用的大木桶, 开始往里装热水。

    没有热水器,没有浴霸,没有正经的浴室,厨房的门甚至会漏风,但喻臻泡在浴桶里,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突然就有些理解爷爷的执拗了,在这个几乎算是与世隔绝的小道观里,日子虽然过得苦了点,但满足感却十分容易获得。

    只是一场冬夜辛苦过后的热水澡而已,他居然就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洗完澡后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来到后院的小菜地里,随手摘了一把青菜,转回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青菜面。

    填饱肚子后他终于觉得有点困了,也不管大白天睡觉合不合适,晚上会不会失眠,顺从心意打着哈欠来到和爷爷共住的房间,铺好床钻进去,闻着空气里始终不散的香烛味道,闭目睡去。

    医院,殷炎睁开眼,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刚刚睡醒,看着虚空中的某点,手指微动:“去吧,作为借用你身体的报答,你的要求我应下了。”

    一缕清风留恋地在窗边翻卷着,直到病房门被推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才卷过窗帘,消散在了天地间。

    殷乐觉得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窗帘在无风自动,还莫名的有些想哭。

    “小炎!”

    穿着干练的短发女人快步走到病床边,一向坚强不爱哭的她突然控制不住地掉了泪,坐到床边握住大儿子苍白瘦削的手,表情还算冷静,眼泪却止不住。

    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但见小儿子和丈夫都是忍不住哭泣的模样,又把这丝奇怪归咎于母亲的天性。

    再坚强的女人,在见到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儿子时,也难免会情绪失控。

    没人说话,病房内一时间只剩下了一家三口的哭声。

    殷炎转动视线,一一扫过三人,眼前出现了他们本该拥有的命运——长子去世,母亲自责愧疚,忧思过度病倒,父亲暴怒痛苦,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害死长子的女人,最终家族没落,母亲早逝,父亲入狱,小儿子抑郁终身。

    他拢眉垂眼,克制着不适回握住这位母亲的手,然后坐起身,低声说道:“我没事。”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正在哭泣的三人却齐齐安静下来,只觉得这句话像是直接砸入了心底,砸得他们心内所有慌乱后怕都慢慢淡去了。

    哭泣声渐歇,仇飞倩最先收拾好情绪擦掉眼泪,倾身给虚弱靠躺在床上的儿子压了压被角,不容拒绝地说道:“你出事都这么久了,韩家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给我殷家一个交代,只是轻伤的韩雅更是连面都没露,小炎,这次无论你怎么劝,妈妈都一定要给韩家一个教训!”

    “飞倩。”殷禾祥唤了妻子一声,担心她这番话刺激到重伤还没好的儿子。

    圈子里谁不知道殷家大少爷殷炎苦苦单恋韩家独女韩雅而不得,碰到有关韩雅的事情几乎全无底线和原则,偏偏韩雅一颗心全扑在了伍家独子伍轩身上,根本就只是钓着殷炎当备胎。

    他们作为父母,为这件事对大儿子劝过骂过也打过,但全无用处,殷炎就像是被韩雅灌了迷魂汤一样,死心塌地的当着韩雅的备胎,容不得别人说韩雅半点不好,还爱屋及乌,对韩家也十分优待。

    虽然无奈又痛心,但面对一根筋的孩子,他们也只能妥协。

    “你喊我也没用!”

    差点经历丧子之痛,仇飞倩却再不愿继续妥协了,恨声说道:“我就这么两个儿子,这次韩雅折腾走了小炎半条命,那下一次呢?再这么下去,小炎迟早得交代在韩雅手里!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了,这世上谁都可以进我殷家的门,哪怕是一只狗一只猫都可以,就她韩雅不行!”

    她实在是气得狠了,也怕了,慌了,话说得也越发不留余地了。

    “小炎,你别怪妈妈专/制,如果你以后还要一门心思地向着那个韩雅,那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以后也别再喊我一声妈!”

    殷家家庭氛围一向和睦,仇飞倩虽然有点刀子嘴豆腐心,但在两个儿子面前却从来没有说过这种狠话。

    殷禾祥听得心里一惊,怕妻子气到自己,更怕把大儿子刺激出个好歹来,忙上前扶住妻子的肩膀,张嘴就准备劝,却被一直沉默的殷炎抢了先。

    “母亲。”稍显生涩的语调,平静冷清的声音,但却奇异的带着一丝安抚:“有客人来了。”

    微凉的声音如一股清风般轻轻拂过脸颊,仇飞倩冲头的情绪如烟般消散,转头朝着大开的病房门看去。

    正准备悄悄离开的韩雅闻言脚步一僵,模糊觉得殷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这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她咬紧唇,想起殷母刚刚说的话,心里又难堪又委屈。

    车祸这件事她也不想的,事故虽然是她喝醉酒乱抢方向盘导致的,但殷炎就全没责任吗?

    殷炎救了她,她很感激,可殷母不该这么说她,她也是有自尊的。

    “谁在外面?”

    仇飞倩耐性不好,见走廊上确实有个人影,但却一直没人进来,忍不住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走廊上的人影动了动,然后韩雅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也不进来,只红着眼眶站在门外,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殷炎,低低唤了一声:“炎……”

    仇飞倩心里刚刚降下去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三两步走到门口,抬手对着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怒道:“你不配喊我儿子!韩雅我告诉你,以后你和那个伍轩吵架闹腾要喝酒要自杀,自己找个清净地方闹去,别来招我儿子!滚!这里不欢迎你!”

    这一巴掌谁都没想到,韩雅直接被打懵了,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表情憎恨的仇飞倩,肩膀抖了抖,漂亮的杏眼里含着泪水,再次朝着病床上的殷炎看去。

    “车祸的事情,‘我’原谅你了。”

    殷炎在她看过来时开口,语气平静。

    韩雅脸上一喜,仇飞倩则脑袋一懵,恨铁不成钢地转身看他,痛心唤道:“小炎!”

    “这辈子欠的,下辈子都是要一笔一笔还回去的。”殷炎挪开视线,苍白修长的手指交叉相握放在腹部,侧脸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本该偏浅的瞳色突然变得如夜般漆黑,引得人忍不住一探再探。

    “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殷家人面前,他们会不开心。”

    殷禾祥大感意外,没想到大儿子会说出这番话。

    殷乐则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门口时,大哥莫名说出的那句“好。”,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大哥,那天我求你的事,你答应了?”

    殷炎看向他,点了点头。

    “大哥你太棒了!”

    殷乐开心得差点蹦起来,忍不住扑到病床前,从果篮里掏出一个橙子,美滋滋说道:“大哥,这个橙子可甜了,我剥给你吃!”

    仇飞倩短暂愣神后迅速回神,脸上的痛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快意和欣慰。

    她重新看向似乎被儿子的逐客令震懵了的韩雅,只觉得心里憋了多年的一口恶气终于散了出来,侧跨一步挡住韩雅愣愣看着病床的视线,冷笑说道:“装可怜可不是次次都有用的,韩雅,回去告诉你父母,你差点害死我儿子这笔账,我会和他们好好算的。”

    说完无视韩雅惊惧看来的视线,后退一步,用力甩上了门。

    砰!

    殷炎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交握的手指松开,在被子上点了点,抬眼看向应该是一家之主的殷禾祥,认真问道:“此界……在这里想要缔结婚约的话,需要准备什么?”

    殷禾祥闻言一愣。

    缔结婚约?这是什么古老的说法,等等,儿子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难道他刚刚的醒悟都是假的?心里还挂念着那个韩雅?

    转身走回来的仇飞倩显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眉毛一皱,张嘴就要再劝,却被心情已经超速度飞扬的小儿子打断了话。

    “缔结婚约?大哥你是说结婚领证啊,领证只需要户口本就行了,麻烦的是办婚……等等,哥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难道你、你……”

    殷乐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了不对,飞扬的好心情卡住,干巴巴咽了口口水,深怕再次戳中自家大哥那根名为单恋的脆弱神经,话语一转,舌头打结地试探问道:“大哥,你、你是有中意的结婚对象了吗?”

    殷炎轻轻点头,殷乐见状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天又要塌了。

    仇飞倩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斩钉截铁说道:“小炎,我不会允许你和韩雅在一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殷禾祥安抚地按住妻子,虽然没说话,但眼里也带着不赞同。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殷炎松开的手再次交握在了一起,视线扫过明显想歪了的三人,摇头:“我中意的结婚对象不是韩雅,而是一个……小花匠。”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声音突然低了下来,隐隐带上了一丝缱绻温柔,只可惜正懵逼的一家三口完全没听出来。

    他们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小花匠?谁?

    清虚观后山,背着背篓的喻臻停在一棵开花开得十分灿烂的桃花树下,满眼稀奇。

    桃花不是三四月份才开花吗,这棵怎么十二月底就开了,变异了?

    喻臻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也感觉不到旁人的触碰,只觉得冷,很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这件事,希望他能自救。

    噗通。

    手里紧抓的桃木剑掉到了地上,意识似乎正在远离,耳边隐隐听到了一阵诡异铃响,感觉有无形的黑影正在靠近,想勾走他的魂魄。

    “散开。”

    混沌朦胧的世界里一道熟悉的微凉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然后哗一下,铃声消失,意识回笼,外界的声音重新出现,面前多了一双被黑色长裤包裹的长腿。

    “殷先生,喻臻他有些不对,好像生病了。”

    “他只是太冷了。”

    温暖的气息从身前传来,喻臻抱着柱子的手渐渐松脱,朝前方伸了手,迟钝的思维里已经没有了恐惧这种多余的情绪,只剩下本能的求生欲望。

    活下去,想活下去。

    就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还是想活下去。

    殷炎伸臂接住他靠过来的身体,把他轻轻拢到怀里,慢慢顺着他的脊背,等他冻僵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之后才停下动作,侧头看向瞪大眼看过来的老黄,礼貌说道:“拜托您去帮我提点热水过来,多谢。”

    老黄的视线在他淡定的表情和乖乖窝在他怀里的喻臻身上转过,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应了一声,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又忍不住停步回头。

    “牵好。”

    殷炎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朝着已经自己站好的喻臻伸去。

    背对着老黄的喻臻闻言乖乖伸手,把仍然冰凉的手掌放入了殷炎掌心。

    两人手拉手进了房,消失在了门后。

    老黄瞪着关上的门板,不敢置信。

    这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对,怎么好像和他以为的不太一样?

    终于能单独相处,殷炎让喻臻坐到床沿,手轻轻在他面前拂过。

    眼神空白迷茫的喻臻猛地从一片混沌中苏醒,睁眼看到殷炎站在面前,心脏一缩,起身就想跑。

    “你快死了。”

    殷炎直接开口,一脸平静的丢着炸弹。

    喻臻起身的动作一滞,瞪大眼防备地看着他,手指紧了紧发现桃木剑不见了,安静几秒,然后像是认命了一般,软下身体坐回床沿,垂头哑声说道:“你能不能过一会再杀我,我想再去给爷爷烧点纸。”

    顺便给自己也烧点。

    殷炎看着他头发乱翘的脑袋顶,眼里带上了一点无奈,无声叹息一声,自觉后退一步站得离他远一点,然后端起放到床头柜上的粥碗,边轻轻转动边解释道:“要杀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喻臻一愣,忍不住仰头看他。

    “你魂魄不全,过去有我在你体内镇着,你还能安全无忧,躲过阴差的探测平安长大,现在安魂珠已碎,我无法再继续呆在你的体内,还能不能安稳活下去,全看你自己。”

    随着他的转动,桃花粥上再次升起了热气,粥香隐隐飘散。

    “人本该有三魂六魄,你却只有一魂两魄,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万一……”

    殷炎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伸手把粥碗递了过去,说道:“吃吧,这是山神的馈赠,可助你暂时稳住神魂,免受失魂症的困扰。”

    这番话给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喻臻消化不及,愣神间鼻尖闻到桃花粥诱人的香味,本能地伸手接过,然后猛地醒回神,磕巴问道:“什、什么魂魄不全?什么体内?失魂症又是什么?我、你……”

    想问的东西太多,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谈的人,脑子也不太灵光,着急震惊之下直接卡壳了。

    殷炎突然伸手按了下他的头,低声说道:“先喝粥,黄主任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提着开水瓶的老黄推了开来,他边往里走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两人的情况,说道:”热水来了,喻臻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喻臻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稍显亲昵地按过头,愣神间根本没注意到老黄的话,明明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却奇异的不再觉得恐惧了,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并坚信不疑。

    ——会这样摸他头的人,不会害他,绝对不会。

    这想法来得十分突然,却一出现就在脑内生根发芽,仿佛他上辈子就这样想过,并把这想法刻在了灵魂里,只等这辈子碰到某个人就激发出来。

    很暖呢,对方的手。

    他埋头喝下一口温度正好的桃花粥,只觉得甘甜和温暖从舌尖扩散到了全身,让人忍不住舒服轻叹。

    ……就像爷爷的手一样。

    “他早上起床后没吃早餐,有些低血糖,现在喝了粥已经没事了。”

    殷炎代替发傻的喻臻回答了老黄的问题,上前一步接过开水瓶,十分熟门熟路地找到喻臻放在柜子上的茶杯,倒了杯热水放到喻臻手边,然后看向老黄说道:“劳烦您了,中午请务必赏脸留在这吃顿饭。”

    这主客颠倒的情节又是怎么回事?

    老黄越发懵了,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