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决议之于复归　(下)

    第二天。

    崔斯坦一脸不满，嚷个不停：＂什么，你＇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过，＇一切都交给你来处理＇吗？＂

    ＂对不起，我以为我劝服他的了，可是那以后亚瑟却什么都不对我说，甚至好像生气了，和他搭话都完全不理我。＂贝迪维尔说。

    ＂难，难以置信！你都对那木头骑士说了些什么？！这样不是变得更糟糕了吗？＂崔斯坦慌道。

    ＂对不起。＂狼人少年面有愧色，只好一个劲地道歉。

    亚瑟突然出现在贝迪维尔背后：＂你在道什么歉？那小子欺负你了？＂

    吓得贝迪整个人蹦起：＂亚，亚瑟？＂

    ＂所以你终于下定决心去见薇薇安了？＂凯讥笑道。

    ＂我会去见她，没错。但是我只在你们身后，不会说一句话。＂骑士亚瑟说，＂薇薇安要是骂我的话我会全部承受下来，这就是我要承受的罪孽。＂

    ＂怎么可以这样，＂贝迪维尔说，＂这样子根本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什么都不要说了，贝迪维尔。＂亚瑟冷冷地道，＂你再说一句，我就马上转身离去。＂

    兽人少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硬把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有什么内容是我漏了的吗？＂崔斯坦郁闷地道，＂怎么我感觉好像亚瑟跟着去反而会惹怒对方？＂

    ＂总，总之出发吧？＂凯拉着崔斯坦，骑上铁骑。

    两台铁骑在空中飞舞，两个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大湖前停下。

    ＂噢，多么好的风景。在这里野餐的话一定很棒！＂崔斯坦讽刺道，＂该不会是你走了一半就肚子饿了，笨蛋凯？＂

    ＂你才是笨蛋。＂凯骂道，＂看这里。＂

    他走上前一步踏入湖中。可是他的脚步并没有溅起一滴水花，他的裤子也没有沾湿半点。

    ＂投影魔术。＂亚瑟马上道。

    ＂没错，古代失传的投影魔术。＂凯说。

    ＂既然你说是＇失传＇------＂崔斯坦追问道。

    ＂忘了说吗？除了研究光子，薇薇安还是有名的考古学家。从古代人的各种遗迹里发掘出来的失落技术，她都有研究。＂凯神秘地说，＂你小心点儿！说不定看见了你这么稀有的鱼人，薇薇安会突然心血来潮，把你抓起来做成标本！＂

    ＂你骗，骗人！＂鱼人王子冒着冷汗反驳道，＂而且我穿着裤子，现在谁也看不出我不是人类。＂

    ＂嗯，走着瞧吧。＂凯冷笑道。

    一行人往湖里行进，穿过了投影以后，＂湖底＂别有一番风貌，完全是一座充满高科技气息的研究所。

    ＂真是一群不速之客。凯，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这里了？不是说这地点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吗？＂对讲机里一个女人的声音责备道。

    ＂对不起，这次是公事。当然还有一件大大的私事。总之先让我们进来吧？＂凯游说道。

    ＂很好。要是让我发现你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你的五脏六腑以后就要永远浸在福尔马林溶液里了。＂

    ＂呃！＂崔斯坦禁不住惊叫道。

    门自动打开了。前方是一条有点阴暗的长长的走廊。

    ＂好，好吧，大家前进。＂鱼人王子躲在贝迪维尔的背后，催促道。

    ＂呼呼。＂凯轻笑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迈着大步往前走。其他人跟上。

    一行人走过长廊时，只能听见两旁传来各种恐怖巨兽的低鸣。研究所里到底关着多少实验动物，这些实验动物到底是多么可怕的生物，让人不敢深究。

    走廊的尽头什么都没有，除了再平常不过的一扇门。

    ＂嗨，薇薇安。＂凯推门进去。

    女人坐在房间的正中央，这个巨大的研究室恍若她的王座，被无数巨大电脑屏幕包围着，女人不仅双手忙得不可开交，就连一缕缕头发都在动作，操作着无数电脑面板，在继续着数百甚至数千项电脑操作。

    ＂这......难以置信！＂崔斯坦低声叹道。

    ＂凯，你果然活得不耐烦了，带来这么一大批人。＂薇薇安用困顿的双眼看着凯爵士。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看我给你带了谁来？＂凯说，把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亚瑟拉了出来。

    骑士亚瑟不说什么，只微微点了个头。

    ＂哦，亚瑟。＂薇薇安不以为然地道。＂怎么了，你哑了？＂

    ＂这小子打算不说一句话，意思好像是说＇要打要骂随便你＇。＂凯说。

    ＂真是奇怪的想法。算了。你们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把这小子带来见我的吧？如果是想浪费我时间的话你们就死定了。＂

    崔斯坦恶狠狠地盯了凯一眼，＂呃，实际上，这才是我们来的真正目的。＂他拿出断成两截的三叉戟，＂如果你对古代文明有研究，你应该知道这个？＂

    ＂噢，海王族的黄金三叉戟。＂薇薇安坐着不动，但是一缕头发伸了过来，卷起了长枪的碎片，＂很有趣。这是用绝对不会损坏的秘银铸造的，现在却断了。比起长枪本身，我更在意是什么力量使它断成这样的。＂

    ＂感谢你的好弟弟和我死了好多年的父亲。＂鱼人王子讽刺道，＂他们一打起架来简直只能用天崩地裂来形容。＂

    ＂所以这长枪当时是在亚瑟手里了？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薇薇安说。

    ＂什么？你...你明白？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是因为木头骑士当时把它拿在手里，长枪才会断的？＂崔斯坦感觉到事有蹊跷。

    ＂这个，自己去猜吧。＂薇薇安轻蔑地道，＂而现在，你们是要我修复它？＂

    ＂可，可能吗？＂

    ＂如果有合适材料的话，的确可能。＂女士说，＂秘银所需要的材料除了大量的纯银外，就是某几种生物的固有光子了。把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炼成的特殊合金，就是秘银。长枪本身是一个用来捕获固有光子的光子陷阱，断了以后已经不能用了，因此需要大量的秘银，按照原来的设计重新铸造一把。＂

    ＂这好像已经不叫做＇修复＇了吧......＂凯插嘴道。

    ＂罗唆！＂女士怒道，＂这东西留在我这里慢慢解析它的结构，趁这段时间你们去狩猎指定的怪物把。大部分我的研究所里都有，你们要猎的.......对了，一头龙和一头深海巨魔。＂

    ＂深，深海巨魔？那不是传说？＂崔斯坦嚷道，＂没有人比我们人鱼更熟悉海洋了，但是母后她们也说深海巨魔是不存在的！海怪里最大的只有北海巨妖了！＂

    ＂不要傻了，深海巨魔确实存在，但是世界上只有唯一一只。＂薇薇安说，＂各种古代文献都有记载，而且现在这把长枪里还剩下的一点点固有光子，有一部分正和深海巨魔的光子构成一致。至于怎么找到那家伙，那是你们该操心的问题，和我没关系。＂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鱼人王子气馁地道。

    ＂西天骑士团是猎杀海怪的专家，说不定他们的图书馆里有记载什么。＂凯说，＂我们这就去联络骑士团看看。＂

    ＂回去了吗？那么走好，不送。＂女士冷淡地说。

    一行人转身想走，可是薇薇安突然说：＂亚瑟留下来。＂

    ＂无论做什么，至少不要杀了他。＂凯警告道。

    薇薇安不理会，只是挥手（挥头发？）示意其他人快走。

    骑士亚瑟于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等众人离开，薇薇安才从椅子上走下，来到骑士身前。

    ＂你还打算什么都不说，对吧？＂薇薇安问。

    亚瑟一言不发，纹丝不动，看起来就算他的姐姐想动手杀他他都不打算躲闪。

    ＂......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难以置信。＂薇薇安冷冷地道，＂可是......＂

    女士给了少年一个......紧紧的拥抱。

    ＂这...这是什意思？＂亚瑟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薇薇安说，＂我本来应该恨你的。我本来应该从早上日出的一刻，到晚上日落的时分，不停地诅咒你的存在。但是我做不到。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妈妈。你长着和妈妈一模一样的眼睛。＂

    ＂......＂亚瑟闭上眼睛，再次一言不发。

    ＂听着。我不知道摩苟丝和摩根她们到底怎么想，可是我已经决定原谅你了。或许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或许妈妈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无论怎样......

    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可能会越来越凶险，你被封印的过去会像你的背影一样紧追着你而来。而当它追上你的时候，你将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巨大痛楚。我只希望你不要被这痛楚所吞噬，迷失自我。

    既然你有着和妈妈一样的眼睛，那就记住，她眼中的光芒正是勇气的光芒，这种光芒从来没有消逝过，就连在火刑架上那个时候也没有消逝过。＂

    ＂我......不能...理解......＂少年迷惑地低语道。

    ＂你总有一天会再想起来的，只要时机成熟了的话。＂姐姐放开亚瑟，＂现在，走吧。和你的朋友们一起。愿他们能成为你战胜痛楚的力量。＂

    ＂薇薇...不，姐姐。＂少年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角瞬间滑落了一滴泪水，＂对不起，还有.......谢谢。＂

    ＂亚瑟？＂贝迪维尔还在外面等着，凯和崔斯坦已乘铁骑先一步走了。

    ＂怎么了？你的姐姐有生气吗？＂兽人少年问。

    ＂......没有。＂骑士低声道，＂还有，......谢谢，贝迪。你是对的，今天有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嘿嘿，我就知道。＂贝迪维尔的脸上一下放晴，＂我们走吧，亚瑟。回家去。＂

    ＂嗯，回家去。＂骑士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以往未曾有过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