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之前向迦勒底透支休息日的红色英灵，今日便要回到迦勒底了。当天晚上，他给立香做好了明天份的便当，无聊时还把藤丸家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犹如老妈子一样的家政ex英灵卫宫君平静的脱下围裙，挂到墙上。

    “我要走了。”

    对着打开的综艺节目发呆的少年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视线对焦，放在卫宫身上：“……这么快啊。”黑发蓝眼的少年挠了挠乱发，丢开怀里的抱枕，从沙发上爬起来。

    “你等一下。”立香去书房拿出一本书，郑重的放在卫宫手上，“这是谢礼！”

    卫宫低头一看，是一本食谱。他无言的点点头，忍住蠢蠢欲动的手，最终还是没忍下来，一拳锤上立香头顶。

    “嗷！”

    “我走了之后，迦勒底那边应该也会有休假的从者过来看你，”卫宫说道，“如果是清姬、静谧或者源赖光的话，我会尽力阻拦她们的。”

    光是听到那几个名字，藤丸立香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回想起在迦勒底时的可怕情景，他恨不得趴下来抱着卫宫的大腿以表感谢。

    “卫宫你真是大好人啊！！！”

    “我先走了。”卫宫冷酷的挥手，他转过身，硬朗的背影比以往看着要高大几分，“啊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

    “什么？”

    “最近并盛町来了挺多妖怪的，你晚上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好、好的！”

    送走卫宫之后，藤丸家安静下来。藤丸立香重新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着街头采访的综艺节目，镜头里的情侣甜蜜的笑着看向恋人，含情脉脉的亲吻。

    藤丸立香：“……”

    欺负单身狗呢？！

    他看向座敷童子经常待着的角落，为了让藤丸立香这位看不见妖怪的普通人察觉到座敷童子的去向，卫宫在它手腕上缠着几根红线，线上还绑着一串儿小巧的银色铃铛。

    座敷童子一旦有动静，铃铛便会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角落里的铃铛还浮在半空，藤丸立香朝那边招招手，红线便带着铃铛小心翼翼的移动过来。

    “那个，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铃铛上下浮动着，声音极轻。

    “你能不能把消息告诉隔壁的姐姐？啊……不要说是我说的哦！”

    得到回应之后，红色铃铛远离立香的视线，消失在空气里。藤丸立香重新抱起怀里的小抱枕，苦恼的把脸埋进去。

    “要怎么做才能看得到妖怪呢……”

    ……

    座敷童子来访的时候，天野立花刚好把明天的午饭放进冰箱里冻着。她早上起不来做早饭，一般都是吃煎蛋面包、喝杯牛奶完事。所以她晚饭的时候会做多一份，放进冰箱里，等明天起床一起带去学校。

    见到红衣小妖怪的时候，立花露出惊讶的表情。猫咪一样的小妖怪怕羞的离她三米远，躲在凳子后面，眼巴巴的看着她。

    “是你啊。”立花脱掉围裙，擦掉手上的水渍。她朝座敷童子招招手，小妖怪啪嗒啪嗒的小跑过去，欣喜的仰着头。

    天野立花现实摸摸它的头，打开冰箱之后迟疑的问道：“你吃布丁吗？”

    5分钟后，座敷童子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小短腿晃来晃去着不了地，头上小根呆毛摇摇晃晃。立花坐在它对面，看着它不熟练的拿着小勺子，挖着嫩滑的布丁，小口的吃起来。

    她从座敷童子那里得知并盛町妖怪变多的事，实际上她自己也有所感觉。前几天逢魔之时在路上遇到的妖怪便是最好的例子，最近没出现什么奇怪的伤人事件，恐怕也离出事不远了。

    “你现在是住在藤丸家？”

    “嗯！大哥哥是个好人！”座敷童子吃完布丁，小心翼翼的放下勺子。立花注意到它手腕上的红线和一连串的铃铛，大概了解了隔壁立香的情况。

    藤丸立香看不见妖怪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座敷童子手上的铃铛应该是卫宫做的。反过来想，立花能看见妖怪这件事，估计已经暴露了。

    话语已经传达到了，座敷童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抱住立花的腰。橘发少女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她诧异的低下头，座敷童子展露出甜甜的笑容。

    立花摸了摸它的发顶，朝它道谢。

    “谢谢你。”她弯下腰，把座敷童子抱起来，“请帮我好好看看隔壁的大哥哥，如果他被妖怪盯上的话，记得要告诉我哦。”

    “嗯！我会好好保护大哥哥的！”座敷童子眼睛一亮，拍拍胸膛大声的应答。立花把它放下来，可爱的小童子眨眨眼睛，消失在空气里。

    小妖怪走了之后，立花把放在书房里的长刀取出来，她沉思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刀拿到房间里，准备明天上学的时候一起带上。

    假如有人问起的话，那就说自己报了个剑道班好了。虽然高三还去学剑道是有点奇怪……

    ……

    接连几日都没遇到危险，让立花怀疑所谓的“妖怪大军入驻并盛”这消息是不是假的。直到她上厕所时，在马桶里看见潺潺流下的红色血水，她才意识到，并盛高中也被鬼怪缠上了。

    恶作剧的幽灵飘在隔间上空，带着恶意的笑容往下倒稀释过的血水。立花四周看了看，手上并没有趁手的能将小鬼打下来的东西。只是恶作剧而已，并没有什么危险，立花就任由它去。

    整个过程里，飘着的小鬼都没发现立花能看见它，反而飘下来，绕着立花打圈圈，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的背。

    立花洗着手，不为所动。

    又有女生过来上厕所，刚巧挑中被小鬼恶作剧过的隔间，几秒钟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啊——！！！”

    小鬼不再缠着立花，嬉笑着飘到隔间去，欣赏着可怜少女脸色煞白的模样，不怀好意的拿出血水，一点一点的从上往下倒，落在少女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比真正的鬼叫声还要凄惨的尖叫直上三重天，立花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聋掉了。她走过去伸手抓住乱飘的小鬼，拉着它一把按进洗手盆里，毫不留情的用水冲着它的头。

    小鬼哇哇哇的叫着，哭兮兮的胡乱蹬着腿。

    “坏、坏人！”它带着哭腔指责立花。

    天野立花：“……”

    厕所里这一出意外让天野立花闲下来一节课，当时厕所里只有她和被吓到的女生两人，另一个女生吓得语言都组织不起来，所以只能靠她讲述事情发生的经过。

    这事还惊动了警察，一群人跑去调查血水的情况，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女生一口咬定是凭空出现的，立花面无表情的说自己没看到，她当时手里还抓着恹恹的小鬼，只想事情快点结束，好料理一下这个小混蛋。

    立花被放回去之后，这件事已经成为学生们口中谈论着的怪谈之一。八卦是人类的天赋，立花的同班同学一改之前的冷漠对待，扑上来热情的询问她刚才发生的事。

    她平静的将刚才说给警察听的说辞再讲一遍，周围的同学意犹未尽的问了她许多问题。

    直到上课铃响，这群人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立花的同桌笹川京子朝她投向担忧的视线，她安抚的笑笑，小声的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说完，她右手用力，把小鬼无情的按住。

    立花没能想到处理小鬼的办法，只好先把它带出学校。她在十字路口和笹川京子以及黑川花分别，左手拎着书包，右手拎着小妖怪走回家。

    两只手都被侵占，开门并不方便。比她迟一点到家的藤丸立香从她家门口经过，神采奕奕的打着招呼。

    “下午好呀，立花。”他刚从超市回来，拎着几个装着蔬菜的袋子，“今天买到了很新鲜的苹果，立花要吃吗？”

    “不用了，谢谢。”立花礼貌的道谢，手里的小鬼一见到藤丸立香，开始死命挣扎起来。橘发少女皱着眉，手下越发用力的捏了一下。

    藤丸立香低下头，感觉到一股相当微妙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看到立花空空的右手上似乎抓着什么东西，他再次眨眼后，那个轮廓不清晰的东西又消失了。

    立花的右手里什么都没有。

    “那……明天再见？”

    “嗯，明天见。”

    送走藤丸立香，天野立花进门，随意的放下书包，鞋子都没换，拎起小鬼和它平视。

    “刚才那个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小鬼冷哼一声，翘着手移开视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立花掏出她的长刀，锋利的刀刃晃花小鬼的视线，它的冷汗一下就流下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

    她平静的威胁道。

    用武力威胁，在实力至上、强者为尊的妖界当然是十分合理的。立花手里的小鬼意识到自己打不过并且难以从这位美味的人类身边逃开后，便狗腿的搓搓手，眨巴着眼睛试图卖萌。

    “大人，我说实话的话，有奖励吗？”

    立花沉吟一会儿，点点头：“有。”

    小鬼喜上眉梢，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来。

    藤丸立香身上的是人类看不见，但是妖怪能感觉的东西，属于别的妖怪的妖力。小鬼之所以挣扎，是不想靠得太近，那一位身上的怨力强得几乎要将弱小的妖怪一同吞噬进去，可怕至极。

    用人类的话来解释，就是这个人类被上位者盯上，并且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签。如果想要强行抢走的话，那就得用更强的力量吞掉它留下的东西。

    “标签……？”立花皱着眉，“你是说……他被妖怪盯上了？”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

    立花松开手，小妖怪惦记着之前说好的奖励，乖巧的飘在她身边。

    “人类要用什么办法去掉那个标签？”

    “哈哈哈哈，大人您这是在说笑嘛？”小鬼哈哈大笑起来，见到立花认真严肃的模样，声音越来越小，“您不是在讲笑话吗？”

    “我没在开玩笑，”立花很平静的把刀挂在身上，换上一双更方便跑动的球鞋，“被大妖怪盯上……并不是什么好的情况对吧？所以我要救他。”

    小鬼震惊的飘来飘去，一副头疼的模样：“可这与您无关不是吗？就算您见死不救，也不会有任何人责怪您的！您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能是因为职业毛病？”

    “什——这是什么毛病啊！”小鬼气得瞪大眼睛，“不是我在泼冷水哦，大人您的实力根本不够大妖怪塞牙缝的，很可能人没救到，还搭上自己！”

    小鬼说完这句话之后，连说好的奖励都不要了，转身就要逃跑。立花空手一挥，继续捏住它的脖颈，露出温和的笑容。

    “别跑啊，我需要你带路呢。”

    小鬼：啊啊啊啊吸血鬼！葛朗台！

    不管小鬼如何在内心蹦跶吐槽埋怨立花，这位带着刀的橘发少女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或许她不会为了不认识的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可藤丸立香并不是什么陌生人。

    那位少年是她的邻居兼同学，勉强算得上是竹马。

    天野立花拎着刀和小鬼出门，站在藤丸立香家围墙下。几秒后，感觉到她气息的座敷童子欢快的跑过来，看到她手上的小鬼时表情毫无变化，飞扑般的搂住立花的腰。

    “大人！”

    “这是座敷童子？还是无主的？”小鬼表情震惊，它觉得自己快被座敷童子身上的气运金光给闪瞎眼睛，眼见新生的小妖怪借着搂抱的姿势把金光送给人类，并且稳当当的藏好，不漏一丝半毫。

    “怎么？”

    小鬼复杂的盯着快乐无比的座敷童子，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不……没什么。”

    它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座敷童子，把自己身上积攒的气运送给人类，还花费力气隐藏，让她避免被别的妖怪盯上的危机。但是座敷童子住着的家宅之主怕是更惨，无形中沾染座敷童子的气息，吸引妖怪垂涎。

    天野立花让座敷童子时刻盯着藤丸立香，如果有危险记得迅速告知。她在藤丸立香家门口呆了一会儿，便拉着小鬼去寻找盯上立香那位妖怪的踪迹。

    夜晚降临，天空的帷幕点缀着闪闪星光，路旁的灯将底下的人影拉长，隐约听到高墙那边草丛中虫鸣蝉泣。立花带着刀和小鬼回家，却在路上看到熟悉的身影。

    本应在藤丸家待得安稳的黑发少年穿着居家服，两眼放空的站在路旁。他身边缠绕着阴冷的灰雾，正推着他一直往前。

    “来了！”立花手上的小鬼突然开口，如临大敌。她松开手，任由小鬼飞到她的后方，轻轻的拿下刀鞘，跟在立香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