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冲着曹化淳点了下头,看向毕自严等人,道:“嗯,你们说的,朕心里有数了。政策不要单个来,要以全局的眼光来看,可以有所区别,但必须是一盘棋来下。江西的事情,要吸取教训,朕已经收到几百本弹劾奏本了,为什么?还是认识不够,除了几个省站出来,大声喊反腐,其他省份还是默不作声,清风运动还是不够,要加大力度,各部门必须充分发挥权力的影响力,一定要让我大明的官员思想统一,必须与朝廷,与朕保持一致,还是那句话,先换思想后换人,不换思想就换头!”
朱栩的话最后是杀气腾腾,毕自严等人齐齐抬手,道:“臣遵旨。”
朱栩摆了摆手,看向曹化淳道:“让曹变蛟进来。”
毕自严等人对视一眼,齐齐退了出去。
曹变蛟与贺西廉一起进来,在御桌前单膝跪地,道:“臣曹变蛟参见皇上。”
两人身上还有甲胄,一举一动喀嚓作响,动作整齐划一。
朱栩看着两人,微笑着点头,道:“平身,给朕说说倭国的事情。”
曹变蛟起来,道:“回皇上,倭国那边签署了条约,倭国天皇的称臣文书很快就会到,贡品也已经装船。”
贺西廉道:“皇上,从军情处的情报来看,倭国是内紧外松,九国岛悄悄聚集了兵力,正在加紧训练,对岛原的压力没有解除。江户那边震动很大,似乎在筹备海军。臣等认为,倭国包藏祸心,应该不会等太久。”
这一点,朱栩不意外,看着两人,目光沉静一阵,笑着道:“这个是早有预料的,九国岛这颗雷要埋好了,倭国那边压住了,不到时候,不能让他们爆发。”
大元帅府那边已经根据朱栩的计划制定了详细的策略,那就是在确定华夷秩序的前提下,压住倭国的内部矛盾,等待大明这边缓过气,让他们有足够的内耗,大明以最小的代价,吞并倭国!
贺西廉道:“是。海军那边虽然暂时会离开,但已经制定计划,半年会在倭国附近海域演习,并邀请他们参与观察,遏制他们的冲动。”
朱栩坐直身体,依靠在椅子上,心里一阵轻松。
倭国是最后一块问题,解决了,大明周边就会有比较长的一段和平时期了。
一切都在掌控中!
朱栩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来,看着曹变蛟,贺西廉两人,道:“嗯,这件事你们盯着。谨昇,你先去帅府待一阵子,老曹时常跟朕抱怨,谁你们曹家三代一个没有。另外就是,帅府构建还不完善,你去了多出出主意。贺西廉,锦衣卫那边会不断的将涉及军事方面的情报机构,人手转移给帅府,你要做好准备,不要出乱子,锦衣卫那边……你也盯一下。”
贺西廉神情微动,会意的躬身道:“是,臣明白。”
朱栩的话是含而不露,这锦衣卫在他的手里已经很多年,膨胀到什么地步,朱栩心里都没底,必须要进行拆分,有所制约。
朱栩没有与曹变蛟等人多说什么,让他们写个详细奏本,便挥退他们。
“该集中一下精力了。”朱栩看着门外,低声自语。
经过两年多的准备,大明的内务,是要集中精力,全力以赴了。
今年是景正三年,历史上的崇祯九年,算算时间,还有八年。
与此同时,从大明京城直线往北,到蒙古的库伦城,再直线往西,是偌大的漠西蒙古的地盘。
和硕特部现在是漠西盟主,号令诸多部落。他们不止面对俄罗斯的人东进,还有内部的争锋。
准噶尔随着和硕特征讨哈萨克回来的路上,蒙古人在前面,还有一队扎眼的女真人,迤逦的跟在后面。
马车里,黄太吉盘腿坐着,随着马车一摇一晃,漫漫长路的回军准噶尔。
他的眼帘一开一合,仿佛睡着,又仿佛刚醒,气息急促,两鬓已白,如同一个老人。
图尔塔骑着马,跟在黄太吉马车边上,一脸尘土,望着走在前面的准噶尔大军,神色莫名的难受。
想当初,他们大金国是何等威风,猛将如云,将士用命,何时这么落魄,将无两个,士气低落,要跟着别人打仗,走在末尾,如同丧家之犬!
他们女真人还好,都紧跟着他们的大汗,但是那些从科尔沁各地带来的蒙古人,已经被准噶尔用联姻,委任等各种方式拉拢,已经慢慢的融入了准噶尔。
他们到底是蒙古人,很容易被接受,但是女真人不同,他们有世仇,外加女真人一度强大到让蒙古人胆寒,自然分外警惕,只把他们当做一把可用的刀。
图尔塔走了一阵,心里倍感凄凉,看着马车,走近一点,道:“大汗。”
马车里没有一点动静,仿佛黄太吉已经睡着了。
图尔塔心里担忧更多,黄太吉的身体近来很不好,总让他不安。
黄太吉并没有子嗣,爱觉新罗家没有后代了。
这可怎么办?
图尔塔心里忧虑丛丛,本以为黄太吉已经睡着,刚要离开,黄太吉忽然出声道:“图尔塔,进来吧。”
图尔塔一怔,旋即道“是。”
他跳下马,上了黄太吉的马车,坐在黄太吉对面。
这么一看,图尔塔心里更加沉重。现在的黄太吉,面色蜡黄,双眼凹陷,发丝须白,倚靠在厢璧上,眼帘不断的眨,似乎相当费力。
黄太吉看着图尔塔,微笑着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黄太吉的笑容在图尔塔看来,简直是回光返照,惨淡异常,他脸色痛苦,低着头道:“大汗,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回去?”
黄太吉看着图尔塔,眼神一怔,接着抬起头看向右侧的窗口。
窗帘飘动隐约可见外面山峦叠张,山水千里,迢迢不可渡。
“回不去了……”黄太吉眼神复杂一闪,声音含混的说道。
图尔塔没听清,却也没有开口问,一脸沉重。
黄太吉目光落在他身上,突然的道:“你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