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掠地而去的那团火红,一众护卫神色惊恐面面相觑,他们争勇斗狠天生好战,但听到“狼群过道”却不寒而栗,虽心有绝望可又满怀虔诚的暗暗求告“草原神”饶过他们。
漠北草原每过五六年便会有“狼群过道”奇景出现。
所谓狼群过道乃数支狼群集结而成,不知狼群因何而集结,更不知其最终散别之处,只知这加川原的狼道是狼群集结后的必经之地!
狼群过道,尤如大军过境,场面惊悚恐怖,杀气腾腾,锋爪獠牙之下活物不存。
领头的浑力干心知应珠公主若被群狼撕碎,佗钵可汗定会宰了这一干人陪葬,可往好处想,未必会这么巧今日撞上“狼群过道”。
瞪视着一众人恐惧的眼神儿,浑力干强装镇定,他猛抽出腰间弯刀指天挥舞大吼出声,充血的大眼,布着血痕的一张脸皱叠着越发狰狞恐怖。
众突厥护卫会意,立时纷纷抽出弯刀如同给自己壮胆一般齐声呐喊着催马冲向加川原方向,而此时“赤烈”早已跑的没了踪影。
而北周的送亲使团全然不知所谓的漠北诡异存在的“狼群过道”,步伐齐整的继续前行。
迎亲使团的庵逻王子虽知可也不认为会这么巧就是今日,他眼睛时不时扫向随送亲使团而至的陪嫁物品的车队,大批粮食、器具、绫罗绸缎……如狼的眼睛尽是贪婪。
“咳,身若浮萍,全然不由我!”
凤辇内幽幽哀息声引得随辇而行的雨晴起了担忧,她轻掀了凤辇一角惊见千金公主梨花带雨。
“公主……”
当看清千金公主手中握着沾血的半片残破鎏金牡丹后,雨晴失了态惶恐而叫:
“呀,公主你的手在流血!”
“雨晴,什么事?”护卫凤辇而行的长孙晟听到雨晴的惊呼声忙拔马上前。
长孙晟宽阔的额头下一对儿微凹陷的大眼透着警觉,他人虽年轻却是学识满腹尤具军事头脑。
长孙晟本是护卫东宫的一名下级武官,后任禁卫正阳宫的殿前校尉,此次则是以送亲使团的副使身份协助正使“汝南公”宇文神庆护送千金公主入塞和亲。
“呃……”
清亮的眸子眨了眨,聪慧的雨晴忙语出轻松转了话题:
“刚有只飞虫撞到我鼻子上,没事儿,我已经把它赶跑了。长孙副使,公主刚才问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王庭?”
见雨晴手指揉着小鼻尖儿,清亮的眸子里一片平静,长孙晟虽心有狐疑可也未再追问。
“回禀公主,阉逻王子说还有一个时辰便可到达大可汗的牙帐所在!”
“哦,公主,还有一个时辰便到了。”
雨晴装模作样贴近帘幔前禀着,长孙晟提马返身而回。
雨晴又轻轻掀起辇帘,此时凤辇内的千金公主已拭去泪水收了心伤,右手食指指肚间划伤处也上了晶莹透亮的“石髓伏血”膏,那半片沾血残破的鎏金牡丹亦已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见雨晴紧张的盯着她受伤的手指喃喃着,千金公主出声安抚,“雨晴,不过是一点小伤不碍事,莫要担心!”
“公主有所不知,北周女子出嫁之日,新嫁娘入门前是断断不能沾染血腥气的,怕的是招来血光之灾,眼看就要到达突厥王庭,公主却受伤流血雨晴只怕……呸呸呸!是雨晴多嘴,公主吉人天相自有神明护佑,公主一定不会有事!”
雨晴的不安令千金公主心有感动,可对雨晴惶恐之事并不以为意。
雨晴将染血的锦帕拿了去小心翼翼的藏入袖中,末了又仔细端详着凤辇中的千金公主,依然是明眸皓齿美艳动人的一张容颜,华贵中不失妩媚,她禁不住长松了口气:
“幸有天元大皇后赐的“石髓伏血”膏,也所幸鲜血没有沾染到金缕团凤华服,公主,您贵为和亲的公主千金玉体容不得半点闪失啊!”
“公主,庵逻王子说佗钵大可汗会率众在牙帐外十里处亲迎公主,迎亲大典后便是夜宴,公主既入了漠北自该拥有全新的开端,有些个旧物什还是弃了的好,留着也只徒增伤心全无益处,那半片鎏金牡丹就扔……”
“雨晴!”
“公主?”
“你看那天边的落霞……”
雨晴清亮的眸子顺势望去,天边整片的云层都被火红的晚霞映的通透绚丽。
“太美了!”雨晴眼睛一亮禁不住感叹轻呼。
“可这一路行来每每怕见的便是这落日的残霞,可怜那一抹的绚烂终究还是要沉沦在漫漫的黑夜里!”千金公主红唇微翘笑的凄美。
“公主……”
“雨晴,我知你要说什么,是啊,该来的终还是要来,我也不过只能徒发几句伤感罢了!”
雨晴眼圈一红心里生了酸楚,千金公主收起心伤复归了平静。
“且不说这些了,雨晴,宇文姿她可安稳了些?”
第七章 身若浮萍,全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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