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涣清楚现在的情况关键在哪里,但问题是他怎么能阻止徐州军前来寿春呢,他想到了老朋友刘澜,一晃近十年没有见面,他的话能不能见效,有没有效果,是否能够说服他。
袁涣没有信心,甚至怕弄巧成拙,让这件事变的更糟糕。
他的话在刘澜那里的可信度有多高?寿春的桃花汛刘澜和他的帐下了解的又有多少,这些都是他要考虑进来的,这个时候,好心办了坏事的可能性往往是最大的。
他要是直接把袁术的脑袋献上,那对面肯定深信不疑,可说什么袁术要利用桃花汛,让徐州军莫来寿春,谁信?
到时候不仅不会认为你这是在好言相劝,反而可能觉得寿春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想出来这么一天拙劣的计谋来延缓徐州军攻打寿春的时间。
只要他传书刘澜,这样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他不仅没有改变可能发生的结果,反而还会见接推动,最后那些因洪水泛滥而受灾的难民倒成了他害的。
数十万生灵涂炭,虽不是他造成,但也是因他而起,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信我而死,一想到会间接的害死寿春百姓,他的内心就已经开始受到了煎熬。
可是,阻止不了刘澜,难道就能阻止纪灵甚至是袁术吗?更不可能,听听现在纪灵的意思吧,队伍他这样的想法,根本就不觉得有任何负罪的感觉,毕竟他不是儒生,也没有受过儒家教导,忠君这点他做的不错,可爱民那就没这个可能了,或者说这个世上有几个爱民的将领?
全天下的将领,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他们的钱粮来源是什么?指望着军需发放,别天真了,还不是攻下城池郡县的时候,靠着劫掠而来。
大发战争财,这是没一个将领的拿手好戏,真正又有几个是悲天悯人的?又有几个是管生灵死活的,对于他们,甚至是士兵们来说,这些人就是她们发家致富的最快捷径,不然当兵干什么?
所以每一名士兵,都有自己的总结,但抢钱,抢粮抢女人无疑是人尽皆知。
在这一点上,刘勋和纪灵二人有着不一样的认识,虽然二人没有吵起来,但还是起了争论,观念和观点不一样,或许在庐江当太守的刘勋更懂得百姓的重要性吧,他的看法和想法真的是让袁涣敬佩,但是他的认识也就这么高了,反正死人也是死寿春的百姓,没他庐江什么事。
各人自扫门前雪,他甚至巴不得这样做,如果能永除后患那就更好了,不然的话,肯定最后是要波及到庐江的。
刘勋虽然口气不小,对张颌和徐州军一脸不屑,可谁都看得出来他也就是嘴上不服输,心里还是害怕的,不然他就不是大放厥词了,以他的傲气,可能早就出兵攻打张颌了。
战争可不是打嘴仗,那是要上战场真刀真枪的厮杀的,刘勋说说嘴,二人当耳旁风听,过去也就过去了,谁当真谁就是真的傻,就他这一万庐江守军,虽然比纪灵这一万残兵败将强,可又强多少呢?
都说当局者迷,可他现在却根本就没有身在局中,完全对徐州军没有任何了解,到时候真碰上了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不过刘勋可不傻,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把纪灵惹毛了,也是照他这么说,那不就是变相说自己是废物吗,他自然不能忍。
可他也有分寸,他明白现在寄人篱下,很多事根本就由不得他,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纠缠,但是他心中的愤怒却不会消。
只不过不会去继续与刘勋争论罢了,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如此浅显的道理他都不懂,还大放厥词,真希望他去和张颌杀一场,到时候看他还说不说风凉话。
刘勋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触碰到了纪灵的逆鳞,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不过他会做人,很快轻描淡写就把这件事描了过去,而一直冷眼旁观的袁涣始终都没说一句话,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他心中非常清楚,说白了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不会给他们二人评一个对错,甚至巴不得二人产生矛盾才好呢,这样只会对天子更有利。
全程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袁涣直到最后才轻描淡写说了一句,道:“刘太守,纪将军,能不能战胜张颌这件事咱也不要再争论下去了,我来次的目的您二位也都清楚,其他的事情我不管,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桃花汛,你二人仔细想想,到底是否可行?”
他不是武人,队伍征战作战不是很懂,但他是袁术的幕僚,是智囊,很多作战计划虽然不是出自他的规划,却也征询过他的意见,所以他在一些事情上是有着非常敏锐的嗅觉的。
要遏制徐州军攻打寿春的步伐,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方法吗?纪灵一句话问住了袁涣,或是你真的愿意成为刘澜的俘虏?纪灵语重心长的道。
他本来见纪灵和刘勋争执,想着让二人的争论转移到桃花汛上来,没想到话题一转之后,刘勋反而没了反应,不说话了。
现在又成了他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纪灵,有心想劝吧,却不知该从何开口,最后长叹一声:“将军的计划虽好,但杀生太重,先不说失败,一旦成功,寿春变成泽国,对我们同样没有什么好处,我觉得最好能相一个更稳妥的方案来,而不是现在这样的计划,太疯狂了。”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觉得我这个想法偏激甚至疯狂,可是除了这样做,又怎么可能拦得下徐州军的进攻,袁先生,不如你想一个好办法来为本将指点迷津可好?
如果有破敌之法,还用着急这些事情?他早就献策袁术了,甚至包括纪灵和刘勋也一样,说白了,这种事没人想做,谁也不想背上残忍残暴的名声,这不是无计可施之下才想出的办法吗,但凡能用正常手段谁又会用这种折寿的计谋呢?”
纪灵叹了一声,也很无奈:“悬先生啊,现在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寿春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这个时候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们的军队就真的挡不住徐州军了吗?”
“那就得问刘太守了,如果刘太守愿意兵出庐江,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不然寿春军就算都是天兵天将,也难挡徐州军!”
袁涣果不其然看向了刘勋,或许他之前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刻,甚至刚才刘勋那番话出了纪灵生气,他是唯一信以为真的人,可刘勋能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别说他的庐江守军出庐江没什么用,就算是守庐江也根本没有任何希望,他现在最害怕的可能就是张颌真的杀过来,恐惧的心里甚至不必在寿春的袁术小。
就在袁涣期待的一刻,刘勋却拍着胸脯说道:“我这就像天子请战,只要他一声令下,我庐江守军即可兵出庐江,攻打张颌!””
虽然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话赶话到这个程度了,他能说他打不过徐州军?当然不能只能说出这番话来,他也相信袁术不会真的指望自己力挽狂澜,当然,就算袁术当真了,那他也有太多办法延缓出兵。
瞬间,就看到纪灵露出了色厉内荏的眼神,那神情分明就是最好,你刘勋既然干说出这种话,显自己,好啊,我到看看你是怎么李白张颌的。
而袁涣则是彻底轻松了下来,笑逐颜开,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吗,比起生灵涂炭,这个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了。
“那好,我现在就传信寿春!”
袁涣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在主公开始准备水淹徐州军的准备之前,如果能看到这个消息或许就会改变计划,最少也会把这个计划当做第二计划,这样也算是彻底挽回了可怕的结果。
纪灵冷眼旁观,他倒要瞧瞧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反正既然袁涣这么瞧不上自己的注意那他也懒得管了,至于交出手中的兵权,那太无所谓了,这是袁术的命令,何况刘勋不是也要交出来,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可能性不大了,毕竟他可是要出兵寿春的,还交什么兵权,最好带着他那一万多人杀回去,把张颌击败才最好不过。
袁涣的文书很快就传回了寿春,袁涣只字未提桃花汛,但却把刘勋请缨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给了袁术。
看着这样一封文书,袁术却颓然坐倒在跪垫之上,这件事可难办了,本来是打算袁涣把儿子安全送走的,至于整军说白的就是试探二人的底线,看看他们的反应,现在好了,居然立投名状要回来解寿春之难,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刘勋真是抱着好心回来?还是他别有意图?
袁术有点担心害怕,如果是希望,他当然会无比信任自己的心腹刘勋,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器重他,可是现在的情况,他回来一旦兵变,那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个风险则是他不敢冒的。
但是,如果刘勋真的有信心击败张颌,那也就彻底解决了寿春之危,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幸事,最起码他不用再去为如何守住寿春而担忧了,也不会在用张勋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代价来守卫寿春了。
袁术立即传书袁涣,让他确认刘勋的忠诚,其次要尽快送走袁耀,不管用任何代价,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走,不能让他这么任性下去了。
他相信,以袁涣的能力,会把这件事情处理的非常好,只要送走了袁耀,之后的一切他都不害怕,刘勋要来就来,他也不怵,甚至还会从容的安排一切。
此刻在寿春的皇宫之内,袁术身边就剩下了阎象,这个时候在寿春的所有人里,也只有他能受到袁术的信任了。
当他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之后,他沉默了下来,一会舒展眉头,一会儿眉头紧锁,而在他的内心之中,一直在不断问着自己,怎么办。
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刘勋不过一万多的人马,而张颌可是有些五六万人,他要靠一万人杀退张颌?
能信吗?可信吗?
很显然就此一点,阎象就觉得他别有用心,他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与徐州军抗衡,可他为什么还要来寿春呢,忠心耿耿来护驾?
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当年董卓赖在河东,在灵帝死后入京的可能,至于他打着什么打算,除非是他的心腹,不可能有第二人知晓。
这个时候让袁涣去调查,绝对不会有任何结果,可是他并不敢妄下决定,如果自己小人之心呢?那岂不是冤枉了刘勋一片赤子之心?
阎象现在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就算现在派人去盯着他,甚至是监视也没有任何意义,远水近火,最后只能依靠袁涣,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动作虽然是头疼,但更多的意思还是要让袁术知道,这件事他也觉得难办。
看着他的这一番表现,早就方寸大乱的袁术算是彻底如同坐在针毡一样了,站起来,想开口吧,却又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不想更不敢打扰阎象,可他越着急,阎象却越没反应,最后一个字都没说,袁术再也忍不了了,通红的眼珠盯着他,一脸横肉泛着狠辣,道:“哪还有那么多的估计,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怕的,既然没什么可丢的了,那就孤注一掷,要么保住寿春,要么一了百了!”
袁术说得容易,也很轻松,这么长时间的煎熬算是让他彻底想明白了,现在寿春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了,既然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那何必再去担心这个害怕那个?既然面前就一条路可以走,那就大胆做,成了那就是天不绝我,败了那也是回天乏术,总比现在提心吊胆这个样子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