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大圈,发现又回到了原点,等于废了半天口舌,完全做了无用功,可惜而知刘澜此时又多无奈了,而张宁的倔性子也是最让他无语的地方,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就不懂得变通下吗?或者说圆滑一些也好啊,但可惜,张宁不会,也没有,对于刘澜的各种蛊惑始终不为所动,坚持着自己的底细,这无疑让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挫败感难道就要以失望告终了吗?
一脸苦涩的刘澜已经开始打算放弃了,没必要,这回是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他不会再报任何幻想:“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提了,你也别再说了,我不用你去袭扰曹操,你也别指望我会把皇甫嵩交给你!”
“那不如这样吧,我们干脆也不待在汝南了,干脆直接投靠你,我们全部前往秣陵,这么样?”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如今不管张宁答不答应,最少他能和汝南牵上线搭上桥,这就是最好的一件事情了,就算他不袭扰曹操,可却是一枚有气的活棋,如果到了秣陵,活棋变死棋,那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张宁与黄巾军留在汝南,也完全符合他的利益,能够对周边诸侯起到震慑作用,就算实力不济,但谁都得不防,所谓卧榻之侧其容他人安睡?这就是汝南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在其他诸侯看来,汝南虽然是眼中钉,但绝不是迫切需要剿灭的眼中钉,比较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打它吧,还要劳师远征,留着吧可就在你肋部让人不是很爽。
可一旦黄巾撤出汝南,那么这样的威胁就会消失,就好像现在孙策对江东的威胁,虽然也知道他来进攻的可能性不大,可你却必须要派出军队对他进行防范,而要去打他,那一定是在腾出手的功夫,就好比刘澜现在,便是选在与几大诸侯停战之后。
“为什么?”
从刘澜反对张宁就开始变得有些气愤,不用刘澜说,他也能猜到他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他这帮兄弟偶尔去袭扰一次曹操吗,只不过刚才刘澜掩饰的好,现在被试出狐狸尾巴了吧,张宁真的失望,对他失望透顶了,他发现,眼前的刘澜跟自己所想的那个刘澜根本就不一样,他失望了,彻底失望,甚至有点心灰意冷,可是他最终却并没有转身离去,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按道理她这样敢爱敢恨的脾性,既然道不同,也就无需多言,可是她就是无法离开办法,最后就那样默默站在他的身边,好半晌,缓和了一些情绪之后,才又再次开口道:“刘澜,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我?或者说你刚才都是在骗我?”
“没有,我刚才说的当然是真的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实话实说。
“那好,既然你说真的关心过我?那么为什么你不把我和我的兄弟们接到秣陵?难道你认为,在汝南,过着土匪一般日子的我们是幸福?还是说在你眼中,我和我这帮兄弟始终都是土匪强盗,你瞧不上我们,不希望我们这样的草寇加入到你的部队之中?”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刘澜反问道:“你觉得我有歧视过你的身份吗?还是歧视过黄巾军?难道你忘了当年整个天下都在疯狂杀戮黄巾的时候,是谁义无反顾不惜丢官把他们释放了的?就算这些你忘了,但你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帐下有着许多黄巾将领,管亥周仓他们都是,如果我在乎他们曾经是黄巾军,那么他们还能有今天,你大可放眼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我刘澜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容黄巾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和我的人马去秣陵?”张宁冷哼一声,道。
“不合适,因为我觉得你留在汝南更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前往秣陵嘛?刘澜,你是谁?你可是堂堂的征西将军,秣陵的掌控者,只要你愿意,谁敢提半个不字?我们这些人前往秣陵,只需要你轻轻点一下头,什么困难和阻扰都会迎刃而解,我的兄弟们,可以跟着你,不仅能够得着一个出身,说不得还能因功搏一个锦绣前程,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无异于举手之劳可你还是拒绝了,是真的很难吗?”
“不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觉得你的人马更适合留在汝南。”
“哈哈,借口,这全是你的借口,你是在为你的吝啬找借口,不,是因为你根本就瞧不起我们黄巾!”
刘澜轻轻抚摸着屠龙刀鞘,顺着刀鞘上的龙纹印记缓缓抚摸而下,面无表情,那样子让张宁觉得像极了是她在无理取闹甚至达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他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难道不是嘛?”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张宁涨红了脸,有些不安起来,因为这样的反应绝不是像在说假话时应有的样子,她不傻,她有自己的判断,从头到尾,刘澜说了那些骗人的话他都明白,只是不揭穿罢了,她愿意被骗,明知道刘澜未曾找过她,可她愿意信,这就是女人,很奇怪,明知谎言是假,也会当真。
“不闹了?那就听我说!”刘澜见她终于平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没有骗你的意思,我只是从大局来考虑,你和你的黄巾军留在汝南是最合适的地方,你认为他们去了秣陵就会过上好日子了,你以为他们去了秣陵,就能搏一份功名了?你错了,他们的未来在于我,但更在于你,他们为什么会成为黄巾军?你有想过吗?是为了博一份功名吗?并不是,他们只是为了每日能够填饱肚子,不在为米盐最起码的性或保证而担忧,这才是他们最初参加黄巾的原因,而现在你要让他们参加官军,给他们一个身份,可是他们参加黄巾之前就有这样的身份,你觉得他们还需要去获得这样的身份吗?不需要了,因为你的存在,他们在我看来,与我帐下的士兵没有任何区别,可是他们到来秣陵便成为名义上我刘某人的士兵,可是在汝南,天下只道他们是黄巾,这样他们能做的事情就会有很多,比在秣陵多得多,而且还不用被我的仇家盯上,更不会招来太大的打击而彻底被消灭,可是如果他们打上了我的烙印,说不定哪天就会在战场上牺牲。
我的仇家太多了,袁氏兄弟,曹操孙策,这些哪一个不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强者?
可是如果汝南是中立的势力,最少让这些势力看起来觉得汝南是中立的势力,那么汝南城就立于不败之地了,眼下天下这个形式,他们啊八成是要拉拢甚至想收编汝南的,对于他们提的条件,完全不用考虑太多,也不用在乎他们给多还是给少,尽管吃,就算最后吃不下也可以尽管兜着走嘛,要是敢翻脸,就引其它势力进来,一箭双雕,你说岂不美哉?
“这就是你的用意?”
“对。”
“刘澜。”
“嗯?”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讨厌你吗?”
“不知道。”
“因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那些出身士族的家伙,眼高于顶,自以为忧国忧民,不过都是一帮男盗女娼之辈,这些势力无疑也是一样,你别看他们一个个口口声声尊汉奉汉,可心里哪一个不是和我们黄巾一样想着自己最终能够逐鹿中原呢,可有一点我们黄巾是问心无愧,那就是在对待百姓上,这一点,没人能做到,但你是例外,只有你是真的在过问平民百姓的生活,是由衷的去在乎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又需要什么的!”
张宁幽幽说着,如今天下这场浩劫,这场大乱战,很多人将屎棚子扣在了当年那场黄巾大起义上,可是这一切的根源难道真的是他的父亲挑起来的这场硝烟吗?
并不是,这件事情他曾经与很正式的与师父北机他进行过交流,他想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判有谬,但最终令他欣喜的是,在北机看来,黄巾起义虽然有引爆天下乱局的主因,但并不是当今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真正的罪魁祸首,并非是这些头裹黄巾的无助小民,而是那些个自诩心系天下,黎明苍生的士家氏族,一个个喊着要要匡扶汉室正统,可全然不是打着自己那点算盘?到头来天下死了数百人,甲士更是不计其数,可再看世家怎么样?毫发无损,游走于各大诸侯之间,机关算尽,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封侯拜相,又有哪一个是愿意为大汉朝殉葬,以死明志的?
这些人的名字没有一个会成为汉王朝的中兴之臣而留名青史,只会成为新王朝的肱骨而千古流芳,至于天下百姓,包括曾经造大汉朝反的黄巾,斗不过是这些人的殉葬品罢了,最后得意的,笑道最后的永远不会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民。
当年的陈胜吴广如此,后来的绿林与赤眉亦如此,最后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自己还背负了叛逆的罪名,至于那些士族世家,不过是改换门庭罢了,不做汉官做他官,家族的这面大旗永不倒。
“哈哈,没想到北机他还有这番见地?”刘澜听张宁如此埋汰世家大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北机有着自己的先见之明,最少比这时代任何人都更有眼光,就说农民起义这一项,纵观整个封建统治时期,有那一场农民运动是取得最后胜利的?虽有短暂胜利,但最后还不都是以失败告终?
苦得还不是天下男儿,人人为兵,人人赴死,最后功成名就的有几人?可就算功成名就又如何,一起打天下的时候说些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到了王座之上,全然变成了一堆屁话,有个屁的诚信情谊跟你讲,巴不得把这些人杀个精光。
似这些个龌蹉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淳朴的平民老百姓哪个做得出来?还不都是这些所谓的帝王一代令主干出来的事情,至于百姓?深宫内苑的他们哪里还能听到那悲凉的哭嚎?
这样的事情,重复了几千年,而这才是刘澜看起来真正的哀诗。
刘澜说出这番话,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对历史的一点认识,可何尝不是因为黄巾之乱与当年初来汉末被鲜卑所捕,与边境百姓一起被裹挟,听到的看到的,至今都无法忘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对于此,什么刘澜对于那些个歌功颂德的文人,对那些个只知清谈的士子都是嗤之以鼻,知道吗,我喜欢重用辽东的士子,若非来到江东,若非要拉拢江东世家,我是不会颁布招贤令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菜是战争,更不懂什么菜是百姓疾苦,他们不会体会到民生艰苦,只要撒张大网就能填饱肚子,可是辽东不成,没有青徐帮扶,哪里的百姓就得挨饿受冻,还要不时防范东胡入侵,所以哪里的百姓甚至是士子都明白活着的意义,也都明白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张宁,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和你的人来秣陵了吧,秣陵的安逸,会让人忘却战争的残酷,当威胁不在,动力消失,曾经的一切也都会变为零,你的父亲之所以起义,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改朝换代?不是,是要让那些吃不饱肚子的百姓能够活下去,现在你所处的汝南,可以说是黄巾最后一块掌握的城市土地,如果连这里都失去了,那么黄巾这一词也就彻底消失。
死并不可怕,而是被遗忘,张宁,你当真愿意放下黄巾这最后的一杆大旗,成为我部下的部曲,看着他们最后改换门庭,一个个摘下头顶上的黄巾?对我歌功颂德,在秣陵纸醉金迷,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刘澜每一句话,都在拷问着张宁,刘澜从各个方面解释了他反对的原因,一切的一切,都放佛说道了心坎,让他不放弃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