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澜全神贯注聆听着陈果对从许都传来的密保的分析。
突然从许都传来的消息让人奇怪,给人的感觉就是在配合凉茂使节团一样,赏赐由镇东变征西,这是最后的底线,不可能再在赏赐这件事情上做出任何让步了,至于其它粮草之类的更是都免谈,兖州现在自给自足,如果赔偿钱粮,必定入不敷出,还不如拼死一战。
用一个征西将军来表达诚意,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搞笑,这能叫诚意?不过刘澜也知道,刚收回兖州的曹操根本不可能像袁绍拿出数十万石粮食做出赔偿来,至于钱,因为董卓制造小钱,对兖州货币造成了极大冲击,导致百姓对钱币失去信任而改为以物易物,所以刘澜还真不稀罕曹操那边的小钱,所以说简雍的想法是极正确的,既然大军都想罢兵,而曹操又主动遣使,谁主动谁被动,可现在从许都传回来的消息,在得知征西将军这个底线后还能怎么继续和他们谈下去,完全没有必要。
刘澜怀疑,这极大可能是许都放出的烟雾弹,可是如果这确实是曹操方的谈判底线,那么这事可就有意思,难道真要不答应,最后和曹操谈判破裂,最终一战吗?
现在的曹操不愿意,可刘澜其实也不愿意,这件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刘澜想了想,对陈果说道:“传讯告诉简雍,一定要争取最大利益,如果使节抱定征西将军不松口,可适当做出妥协,确保谈判不破裂。”
“末将知晓了,这就传书宪和!”
“不急。”
刘澜起身,来到一张偌大的地图面前,结束与曹操的战争,现在他更关心右北平的局势,哪里的情况不太妙,而徐晃现在驰援能否及时抵达还是未知数,他需要尽快搜集右北平的消息,命令陈果尽快处理,并要求徐晃尽最大可能援救公孙瓒及公孙瓒的家人,确保他们就算失去右北平也能够安全回到辽东。
如今徐庶不在,一切自然由谍报机构副手的陈果全权负责起来了,现在右北平的战事是刘澜最为关心的,一旦让袁绍彻底击败了公孙瓒,那么袁绍接下来会从右北平经辽东属国或辽西入辽东是极有可能的,所以必须要做好公孙瓒失败后的防御工作,甚至袁绍可能放弃入辽东而再次来犯青州,那时的情况可就要比现在危急了,所以刘澜必须要做好一旦袁绍十万大军倾全力南下的防御工作。
不过按照刘澜的预想,刚结束一场大战的袁绍需要休养生息,暂时不会再启战事,所以他的担忧应该不会发生,但袁绍盯青州的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没有什么不可能,但如果袁绍不出兵的话,那么刘澜在休整一番之后就必须要将目光转移南方,柴桑的孙策是他现在的主要目标,可是想要对付孙策,就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水军,而如今短时间内水军很难成型与孙策对抗,就只能依靠外力,刘表,与他的联系,早在丹阳之战就已经启动了,可身在北盟的刘表已经拒绝了刘澜两次联盟的请求,虽然刘澜暗中联系过蔡瑁,可效果并不太理想。
而从蔡瑁的口气来看,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除非能有一件事情让刘表觉得孙策是威胁又或是觉得徐州方面诚意十足,对此刘澜感到有些头疼,孙策是不是威胁自然是,但现在肯定是对他的威胁最大,而不是杀父仇人刘表,对此刘澜打算适当时候亲自去一趟荆州,毕竟先后派出徐庶、张纮,这样的使团对徐州来讲已经是极其重视了,可蔡瑁却说刘表觉得他没有诚意,那言外之意不就是必须要亲自走一遭吗?
对此刘澜感到奇怪,而帐下也一致觉得此行危险,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与刘表结盟对他极为迫切,不然他在徐州,又失去了公孙瓒这一盟友,接下来的处境只会更复杂。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丹阳郡的一些事情要处理,地方上爆发的问题,山越的动乱是头等问题,可更关键的还有一些地方豪强的抵抗,虽然这些地方豪强不值一提,但这件事反而是刘澜最为担心的,因为他们表面不显山不露水也许不值一提,可背后却有着几大氏族的影子,也是,刘澜乘机多了丹阳之后就从未在丹阳军露过面,不出问题才怪,所以接下来在政治中心整体搬迁丹阳秣陵前,刘澜需要先拉拢丹阳氏族。
这件事迫在眉睫,甚至留给刘澜的时间并不多,他很怕下一次如果在出现战事,丹阳内部在被有心人利用。
一连交代了陈果这几件事加紧处理之后,陈果领命,只是陈果不理解的是为何要政治中心从徐州城转移到秣陵城,这是他不能理解的,难道就因为吕布偷袭徐州一次吗?
对此刘澜没有多解释,秣陵也许现在看起来远没有徐州富裕,人口更是不足徐州的三分之一,粮食产出更是落后,几乎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阶段,这样的落后地区,确实难与徐州相提并论,但刘澜有信心也有决心让秣陵发展起来,使秣陵的粮食产量达到与徐州同等水平,而这还是不用为秣陵迁入人口的前提。
这些是陈果所不可能知晓的,毕竟后世江浙鱼米之乡可不是虚有其名的,越早开发越能早一日与冀州做抗衡,毕竟战争最后打的还是钱粮,而钱粮能够保证更多的人口。
陈果退了下去,而在寿县的曹操也传信给了凉茂最新的指示,虽然无法面授机宜,但曹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征西将军是底线,不惜一战。
曹操的决心很大,实在是骠骑大将军一旦答应,他面对的压力就会无形中变大,尤其是来自袁绍的压力,这个军职比他的车骑将军还要高,与大将军平起平坐,以袁绍的性子能同意出现刘澜这样一个人和他叫板?
若非现在他与袁绍有些貌合神离,曹操一定会答应刘澜的要求,借刀杀人这事他可没少干,但现在以袁绍对他的反应来看,他只要一答应,那么袁绍一定会对他横加指责,虽然现在兖州已经无需冀州的粮食支援,可是,在强大的刘澜面前,他需要袁绍这个强劲的伙伴一同对付刘澜。
这一回,虽然我们是主动议和的一方,但我们必须要坚守住底线不动摇,但绝不能使谈判破裂,曹操几乎不讲理的要求让凉茂很头疼,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可难坏了凉茂,而同样的要求,对简雍来说就清除多了,他可以轻松上阵,不管谈的如何,只要最后保证谈判不破裂,接受征西将军的条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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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府上,眼前的一幕让在关平心头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的目光变得呆滞,痴痴望着起身的父亲与母亲走在一起,两人相拥的那一刻,可以说长这么大关平还是头一次见到母亲流露出娇羞的表情,在他眼里,母亲一直都是极为坚强。
将他带大的胡金锭确实要比多数女子更坚强,但他终归是女子,曾经在失去关羽消息之后甚至后来得到传言说关羽已经身故的消息之后他都没有落下一滴泪水,坚强的他强忍着泪水,期盼着关平能够长大,等到冠礼那一日让他得知真相。
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他见到了这个足以让他依靠的男人,终于能够放下自己的坚强,这一刻他落下了数十年没有落下一滴的落泪,终于像个柔弱的女子痛哭起来哭道歇斯底里。
梨花带雨的美貌妇人就算苦相难看,却别有风韵,在关羽关平父子眼中,即使痛哭失声她也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这一刻,一直在眼眶打转的关羽,也终于落下了眼泪,这对徐州的士兵来说是绝对的奇景,对张飞徐晃徐庶简雍甚至是刘澜来说也绝对是难得一件的场景,曾经梁冀被称为跋扈将军,在徐州,同样有一人因跋扈被称为跋扈将军,那就是关羽,但关羽与梁冀的跋扈不同,他更多的是对士大夫展现出的傲气,对下他则极其平易近人,就是这样一位在徐州位高权重几乎只在刘澜一人之下的男人,居然落泪了。
这绝对是奇景,这么多年来,与他相识的人都没有见过他落下一滴泪水。
那一年关羽被迫离家,妻子胡金锭望着他的背影痛哭失声,那时的关羽绝对不会想到这一次的离开回成就他今日的威猛,那时的关羽也不会知晓,这一次的离开,却是整整十七年的分别。
当时,对关羽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当时的他二十出头,年轻气盛,是在河东有名的重侠义的游侠,爱替人出头抱打不平。
当杀人之后,他狼狈回家,胡金锭担心让他尽快离家,关羽最终听了她的话,收拾行囊离家。
当时胡金锭知道,关羽这一走必然遥遥无期,他想与他一同离去,可关羽却没有反应,拒绝了这个要求,他说我这是是去逃命,怎么可能带上你,当时胡金锭相信了,以他任侠的性格,流落江湖还带妻儿,确实太没有面子,所以被他拒绝的胡金锭没有在说话。
收拾好行囊关羽便急着离开,胡金锭送他出里,抱着襁褓幼子与他相别,当时胡金锭哭得稀里哗啦,可是他依然不为所动,还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甚至连胡金锭提出希望与他拥别的要求也置之不理,当时的关羽在胡金锭眼中是如此不近人情,她哭得更伤心了,那模样,看得让人心酸。
可关羽怎么可能如此绝情,他们可是自小青梅竹马最后在一起的夫妻,他们的感情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切都是关羽不敢,他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才能再回来,他不敢保证,更没脸去抱她,甚至连一句离别的话都没有,转身离开。
那一年,马背上的男人无情离开,望着他背影的女子痛哭流涕,怀间抱着他们的独子关平,那孩子始终安安静静的睡着,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妇人擦干了眼泪,哄着婴孩,孩儿啊,不要哭,爹爹走了,以后就要你我母子相依为命了,儿啊你是娘现在唯一的依靠了,你以后可一定要争气啊。
说完这话,男孩儿居然停止了哭泣,而至此之后,他的母亲再没有哭过一次!
十七年后,张府之中,关羽轻拥胡金锭,轻轻伸手为她擦去满脸泪水,就算怎么
也擦不完,他便一直擦下去,哽咽着,语气极其温柔道:“金锭不哭,有长生在!”
关羽身材魁梧,将她拥在怀中,更显得胡金锭小鸟依人,只是很快,当年关羽临走胡金锭唯一要求的拥抱现在却让他突然奋力挣扎起来,最终脱离了他,并非是时隔多年感情以淡,实在是儿子关平就在身边,不好意思。
关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退了一步,无比尴尬,此刻的他哪里是统领前军万马的将军,分明就是那个当年洞房花烛的少年郎,手足无措。
而关平早已背转身,抬着头顶着房梁,眼眶流着泪,嘴角挂着笑,是在哭更是在笑,替母亲落泪,为父亲高兴,
可是很多事情终归还是要回归到正题之上的,不管夫妻久别重逢有多喜悦,有一件事情无疑是现在关羽最关心的。
为何会在吕布营中,为何会成为秦宜禄之妾。
一直端详关羽表情的胡金锭突然低下头,她没有第一时间解释,其实她也不想解释,愿谁?她么?还是他?
可关羽却无比期待着一个答案,他需要确定金锭的心还在他这里,只有如此,他才能去见主公,才能提一个不合理的要求,让他开恩将胡金锭也就是杜月赏赐给他!
场内的温情瞬间变得无比冰冷,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连空气好似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