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回到了校场,找到了母亲杜月。
“娘,那关羽到底是什么人?”将青龙双匕掏了出来,杜月好像对青龙双匕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其实从他被张飞带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了,可当被儿子质问的那一刻,他却再无法保持镇定,眼眶瞬间就红了,拉着他的手,就朝外走去:“带我去见他!”
“娘,他到底是什么人?”秦平急道。
杜月拉着他的手呢喃般说道:“其实你不姓秦,姓关,而关羽他……他其实是你的亲生父亲!”
“这……怎么会这样!”秦平不愿相信,虽然他也曾怀疑过,毕竟父亲对他那三个弟弟远比他们母子更好,这种好是由内至外的,他以为这只是因为父亲不喜欢他和母亲,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会如此对他们母子了。
他已经确信了,因为青龙双匕,因为他和关羽太像了,可他还是不愿承认,就算秦宜禄从小虐待他,可不管如何也一起生活了数十年,打他懂事起,就喊秦宜禄为父亲,虽然他数次强令不许称呼他为父亲,可这毕竟是重孝道的汉代,父可不父,但子不可不子。
他对秦宜禄的感情是不可能轻易割舍的,更何况还是突然冒出来的关羽,让他改口称呼他为父亲,最少现在的秦平,不现在的关平还做不到。
“平儿,可以带娘去见见他吗?”杜月几乎是恳求的说道,他看得出关平的反应代表着什么,都怪她,她应该早点让他知晓真相的,可是这样一来,对关平来说就太危险了,最初她不敢说是因为关羽被通缉,孩子也小,后来关平大了,他不说是因为处在长安吕布营中,两家是敌对关系,一旦真相外泄,后果不堪设想,出于对孩子的保护,她这才一直将真相瞒了下来。其实他已经设置好了一个最后期限,那就是关平冠礼的那一天,必须要让他只得真相。
“我不要听这些,我就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关羽犯事离家,后仇家寻上门来,幸有秦宜禄相救,当时胡金锭并未以正名相告,这才有了杜月之名,谁想他人面兽心,强占了胡金锭,为了关平胡金锭这些年一直忍辱偷生,以前明知道关羽就在徐州可一直无法逃脱秦宜禄的掌控,如今终于有了时机,无论如何他都要和关羽见一面,更要让他们父子相认!
“娘,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
“现在也不迟!”胡金锭说道,这个儿子和他父亲的性格太像了,如果一早告诉他真相,依他的脾气,会不去找秦宜禄报仇,到那时秦宜禄一定不会饶了他,只怕他连成年冠礼都活不到,假如有一天见到关羽,又该如何向他交代?
“娘,我们现在就去见爹!”关平口中的父亲自然是关羽,这说明他已经承认了关羽是他父亲。说着关平握着胡金锭手掌,与她一起离了营帐,朝校场外走,径直来到朱雀里,这里占地足有四十亩,也是朱雀里最大的一座宅院便是张飞的府邸,在徐州城内,这样的住宅都是官宅。
但这些官宅并不属于张飞所有,徐州施行的是官邸制,官邸大门前挂着的只有武猛从事的牌匾,这也是如今刘澜的尴尬所在,他控制的地盘很大,兵力也很多,可是他的职位却只是徐州牧,对帐下的封赏很重,可官职却很低微,可一旦开城议和结束,刘澜坐了征西将军的位置又或是镇东将军的位置,那时刘澜就有了开府的资格,这个开府可与徐州牧不同了,能够自主对帐下进行一些职位上面的任命,那时张飞可就不会在是徐州属官武猛从事了,而是征西将军府下的征虏将军,这个职位虽然是隶属于征西将军府下的杂号将军,可有兵的杂号将军那就是实权将军,这也算是刘澜给他这帮跟着他卖命兄弟的一个最好交代。
虽然这只是一座徐州牧治下的官吏的府宅,可他可的规模绝不是天下各武猛从事府邸可以比拟的,而且在徐州城,也没人真会拿张飞去当做一个武猛从事来看待,毕竟这个职位只是负责管辖郡国兵的职位,而张飞却从来没有指挥官郡国兵。
而自刘澜入主徐州后,张飞并不是在武猛从事府邸居住,一直在军营里,直到与夏侯涓成婚才搬进了从事府邸,而这座府邸也是新扩建的,刘澜亲自下令,为赵云与张飞兴建,毕竟是府邸制,修建的大一些也无妨,日后就算是去了南方,这里也不会荒废,还有信任的徐州武猛从事来入驻。
张飞与赵云两人的府邸毗邻,不过这几日的赵云因为李鸿雁的牺牲心中悲苦,把府内的仆役全都打发走了,看着他整日饮酒度日,亲兵们不忍,可又劝不住,最后找到了张飞,得知赵云数日来不管伤势居然将自己沉浸在酒精之中的刘澜今日一大早把他叫到了郡守府。
而与此同时,他还听说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张飞找那秦平的小子回府,而关羽也在张飞府邸,这件事引起了刘澜的兴趣,派人下去了解情况。
几乎是前后脚,当陈果了解事情真相之后,并急着将这一喜讯向主公通报,从张飞府门出来的一刻,便看到了属于张飞的那辆淄车在府门前停下,随后一名外貌与关羽有几分酷似的年轻男子跳下马车,从后搀扶下一位妇人,妇人极美,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陈果一定会选国色天香四字。
要知道他这些年随在刘澜身边,什么样的角色美女没有见过,可在他看来,这些美人但就是好像比眼前妇人少了一点什么,可让他说,他又说不出来。其实他所见到的美人,无外乎是大小乔姐妹几人,这些美女美则美矣,但年纪太小,含苞待放,他们的美更多的是青春与清纯,而眼前妇人,则自内向外散发着迷人的成熟韵味,淡雅而不腻,馥郁而芬芳。
对陈果这个岁数的年轻人来说,少女对他们的吸引,远没有成熟妇人对他们的吸引来的大,不过他也只是偷看了一眼便急忙转头,不敢再多看一眼,如果不知道实情,那今日说不得要大饱眼福不可,可既然已经知晓了实情,这个时候出现的美妇人,除了关将军苦寻多年的妻子还会是谁?
站在一旁,低着头恭送母子的一刻,就见到府上的管家匆忙迎了出来,将两人接入府内,进入府内,偌大的宅院,让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十几年来,她就居住在这样的府邸中,可对他来说,这样的府邸对她来说如同牢笼一般,可是从一座牢笼进入另一座牢笼真是他所求么?
十七年,她向往着再回到解良,与他在过上从前男耕女织的生活,可现在,当看到眼前的府宅之后,他知道希望不大了,不是他不相信关羽会同她离开,而是她还有什么脸要求他与自己一同离开。
也许他们的牵绊早已在十七年前被斩断,如今当平儿与他如愿父子相认,她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在和他见最后一面,也算了结这段冤孽吧。
他不知道关羽会不会怪自己,就算不怪,可她却无法原谅自己,她哪里还有脸再回到她的身边。
胡金锭下定了决心,与关平一同来到了厢房前,管家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告退了,胡金锭对他点了点头后便进入了屋内,他见关平有些犹豫,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摆手笑道:“他终归是你的亲生父亲……”
胡金锭留下的空白余韵表达了很多含义,但更多的却是在给儿子以鼓励,毕竟你们是父子,血浓于水,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读懂了母亲话中意思的关平默默点头与母亲一前一后进入了房间。
胡金锭入屋的一刻,便呆立在门前,而关羽则身子僵直的站了起来,两人目光对视着对付,默默无语,那个曾经英勇任侠的少年英雄已经看不到了,出现在眼前的反而是一位沉着冷静的男子,长须飘舞,身材健壮,面红如朱,那对丹凤眼之上露着激动的神采,这一刻他已经等了整整十七年,他无时无刻不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他甚至幻想着与胡金锭见面时,他一定会上去将他拥在怀中,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关羽却迟疑了,脚下如同灌了铅,别说上前了抱他了,连脚步都无法移动。
在胡金锭的记忆中,关羽始终是那个任侠的少年英雄,只要看到关平,就会勾起他的回忆,因为两人太像了,而在关羽眼中,胡金锭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除了眼角的那位鱼尾纹。
这一刻,关羽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好像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亦如十七年前两人正在最后告别,那时的金锭怀中抱着尚在襁褓的关平。
此时再回想当时那场景,在他心中刻下了深深痕迹的场景,他毫不后悔,为何没有带着他们母子一起离开,为何让他们母子受苦,他狠自己当时的无能,豪勇任侠害苦了妻儿,他恨自己没有早点遇到刘澜,让他能有更宽的眼界,知晓什么菜是大义与大勇,啊恨当时的天子荒淫无道,天下民不聊生。
这些,如果这些哪一种变成可能,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见面。
张飞与关平,默默的注视着两人,这一刻是个人都会心生怜悯,更何况是关羽最好的兄弟张飞呢?
他只觉得这屋子让他感到极度压抑,可是这毕竟是久别的相逢,关羽这么念的找寻终于有了结果,现在的凝重气氛虽然让他压抑,可心底,他是真替关羽感到高兴,父子妻儿终于团聚了!
两人对视着,虽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可此刻绝对是无声胜有声,越是这样的时刻,内心才越波澜,果然,胡金锭很快眼眶红润,眼泪倏倏流下,再看关羽,亦是情不自禁的落下了眼泪,身体不住颤抖。
看人家夫妻重圆,张飞直觉继续这么在一边充当电灯泡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再这样下去,只怕二人根本不会有什么实质进展,张飞默默移步到门前,拉着关平就往外走,可没想到,这孩子却倔强地立在原地,眼泪掉的比关羽还快,比胡金锭还多。
者不愧是亲生的儿子啊,张飞咂咂舌,他好像忽略了一点,这个时候,可不仅是他们夫妻团圆,还有父子相见啊,这个时候好像要离开的不是他和关平,而是他自己。
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屋外,直到屋内只剩下一家三口的一刻,胡金锭才终于开口:“这些年你好吗?”
他的声音依然如同天籁,只是因哭泣的原因,有些哽咽和嘶哑,可是不管声音如何,那对关羽的关心却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也是她这么多年来最真实的写照,这么多年来,关羽时时刻刻在打探着胡金锭的下落,可胡金锭呢,何尝不在打听关羽的消息。
可毕竟身不由已,她获得消息的渠道根本就无法与关羽相提并论,而且这个时代本来就消息闭塞,试问连关羽都是直到认出了关平使出的青龙刀法才猜测出来他的身份,又何况是妇道人家的胡金锭。
当然她要更早知晓关羽的消息,可没有自由,也不可能来找到,这是注定的惨剧,但今日,终于圆满。
十七年,这一刻是对关羽最好的回报,是对胡金锭十七年等待的回报。
在这十七年间,对方始终都是令他们魂牵梦绕的那个人,今日终于得见,
这是老天对他最好的回报,
关羽庆幸,胡金锭同样庆幸,老天并没有让她在红颜老去,韶光不再的哪天在与云长相见,而是在今日,在儿子只有十八岁还未及冠的今天,日后平儿能得到他的亲生父亲亲自戴冠,这对平儿是最好的结果。
“我很好,你呢?”
“我也是。”
说出这三个字的胡金锭瞬间哭得稀里哗啦,悲凄的样子,又怎么可能是过得很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