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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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宇文威眼中凶芒徒然涌动,策马而来,手中马刀如同一道流光呼啸而出,气势磅礴的一击向着武恪狠狠劈下。

  破空声如同北地冬日刮起的朔风,呼啸着好似前方不管是高山还是大河只要在这一击之下都会被斩断,如此猛烈的一击莫说是此刻形容枯槁、已到了山穷水尽的他了,就算是状态百分百也毫无还手之力。

  宇文威这一次出手,乃是出于尊敬,使出了全部实力,甚至是超长发挥,这,才是战场中对对手最崇高的敬意!

  武恪抬起头,看着那骤然而下的一刀,此刻的他莫说反抗就是躲避都难,先前的战斗他虽然受伤最少,但杀人却是最多,被耗尽了所有体力再加上受伤不停消耗着精力,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死神越来越近!

  “老邱……还有大家,你们应该都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吧?”武恪微微一笑,粗犷的容颜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但眼中却满是自责:“幼娘,爹对不起你,求求你,愿谅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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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武,邱义还有其他兄弟们,等我,一定要等我来!”

  刘澜在草原飞奔着,前方的战斗声已经清晰可闻了,忽然远处一道黑影奔至,一眼认出边哭边逃的男子不是邱义又是谁,此刻三十岁的男子哭哭啼啼还真算得上是一处奇观,但谁又会笑呢?

  刘澜想笑,但心里发沉,笑不出来,只听邱义边哭边喊:“司马,武恪他,武恪他……”

  已经猜到最坏的结果,但还是心存侥幸的问着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邱义说:“老武他,牺牲了?”

  “没,没有,老武他为了救我独自留下断后!他的伤势很重,只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浑蛋!”刘澜脸色变得异常铁青,浑身都在颤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该死的鲜卑人,我饶不了你们!”紧握着双手,眼眸瞬间变得阴鸷,但看向邱义却充满了关切:“你先撤,老武交给我!”

  刷,司马眼中充满了杀意,他不会不知道前面的危险,现在去只是陪着老武一起死,可邱义分明从司马眼中看到了更多的含义,一霎那他好像从中看懂了一切,在司马的眼中,他把老武的命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或者说他把所有人的命看得都比他自己的更重要!

  可是自己这些人的一条烂命,又怎么能与司马比?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骤然之间好像变得无比高大,身为老兵油子的邱义第一次有了仰视一个人的感觉,尤其是司马在说老武交给我时眼神瞬间变得犀利,那种表情看在邱义眼里竟让他是那般放心。

  微微一愣神,司马便一夹马腹疾驰而去了,可看着那道背影的眼中一下子好像什么困难也不算困难,什么危险也不在危险,好似金科玉律一般,心里立时冒出一个念头,只要司马说交给他,那老武今天就绝不会死在鲜卑人的手中!

  高速奔驰的骏马,高高举起的马刀,还有一往无前的可怕气势,眼前的一切在武恪瞳孔之中急速的放大着,而随着马刀在身前快速落下,手中的马刀却连提都没提一下,不是不想提,而是没有丝毫力气,若非是强忍着一口气,马刀早就从颤颤巍巍的手中滑落了,此刻气息恹恹地看着锋芒在眼前毕露,最后落下,夺走生命。

  英雄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落了个无力还击的结局。武恪苦笑一声,从来到卢龙塞他就有马革裹尸的心理准备,但那绝对是与胡虏激战而亡,绝不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毫无还手之力屈辱的赴死!

  “死在我宇文威手中,你也不算委屈!”

  当最后一个屈字落下,宇文威面色变得有几分冷酷,一刀挥下,那撕裂空气的强猛力道一往无前的劈向了武恪坟起的胸膛。

  刀锋渐至,武恪深吸一口气,认命般缓缓闭上双眸。

  “当!”

  然而,就在其眼帘即将阖上的霎那,空气之中,一道急促的破空之声陡然响彻而起,一道流光以一种摧枯拉朽,流星赶月般极度惊人的速度从身后飞掠而至,最后在马刀落下的霎那,击在了刀面之上。

  马刀瞬间脱手,向后侧飞掠而去,宇文威震惊之余快速后撤,因为偷袭者一连射出两箭,一箭救下眼前汉人,而另一箭却直取他咽喉命门。

  浮现一抹惊愕的老武旋即就看到鲜卑人快速策马飞奔,在危急关头矮身躲避,只是那箭矢快捷暴掠,远方那人离他足有五十多米的距离,此刻他又跑出了三十几米,按理说已经到达了安全范围,可让宇文威难以置信的是那破空的箭镝声始终没有消失的迹象,而且如芒在背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这样的力道这样的距离在草原绝对是神箭手中的神箭手,不待他想,第一时间矮身与马背齐平,险险躲过了致命一击。

  “呜!”

  一声闷哼,宇文威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在其身前三十多米的同伴,却被一箭射中了咽喉。

  轻松射到一百五十步,而且准度更为惊人,这样的箭术就算是参加季春大会也能进到前十了吧?远处的宇文仲德心有余悸的望向远方夜色中那道黑漆漆的陌生黑影,脸庞变得愈发阴沉,目光冷冷的盯着那道身影,随着那人缓缓驰来,模样很快借着月色出现在了眼瞳里。

  白皙的面庞,悬胆的鼻梁,耳如弥勒,双手似猿,还有一对如鹰般阴鸷的眼球,他的脑海里立时出现了一幅画面,那是柯禄来时与他形容的模样,难道这孤身而来之人就是汉人的……别部司马?

  感觉来者在自己身侧停下,武恪缓缓偏头,待看清来者后一对眼眸流下了一行浊泪,呢喃地说傻瓜,你为什么要来!

  痴痴的望着,司马对眼前的危险完全无视,在看到自己投来的目光时,偏生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咧嘴笑了起来!他不知是该怒还是该气,待看他又咧嘴朝着自己傻笑时,居然被他逗乐也破涕为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并非是因为看见司马而高兴,反而是看见司马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