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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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满面阴沉的跛子死死地盯着燕绥的脸,手已经按在了腰间,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动手,沈家兄妹二人并未察觉,燕绥虽然瞧见了,也略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收回目光,他也很快就调开视线把目光落在沈蓉身上。

    这是两县之间唯一的驿馆,基本上来往的人都会住在这里,住在这儿的人形形□□,两边很快擦肩,跛子竭力保持着镇定,按在腰上的手却沁出汗来,等两边正式交错过去,他才从晃神中反应过来。魏燕绥他居然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杀了自己?!

    跛子心如擂鼓,只觉得自己快要完了,却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心里更是疑惑,想到上头的命令,咬牙选了个离三人很近的桌子坐下,就见三人当中那个身形窈窕的少女转头吩咐道:“大锤,你去帮我要点醋来,这面条味道太淡了。”

    燕绥抿了抿唇,从灵魂到肉体都散发着对大锤这个名字的抗拒,不过两边对峙半晌,他还是依言去要了醋壶,慢慢往少女面前一放:“给你。”

    沈蓉笑呵呵地挑起一根面:“你是还没习惯,习惯了就会觉着这名字挺好听的。”

    燕绥默默地斜了她一眼,悠哉问道:“就像是小宝贝一样?”

    沈蓉:“”沈幕好奇道:“小宝贝是谁?”

    沈蓉没想到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硬着头皮瞎掰:“是咱们家后院的一只野猫,我给它取的名字。”

    燕绥看着醋壶,不禁扬了扬嘴角:“对啊,是只样貌极好的小野猫。”

    沈蓉:“”

    在一边探听的跛子整个人都凌乱了,大,大锤是谁?!难道这人不是魏燕绥吗,为什么他的言谈都透着一股臭贫?!可他如果真是魏燕绥,哪有旁人敢对他这般颐指气使?如果他不是,世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跛子坐在远处懵了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越看越觉着诡异,干脆拄起放在一边的拐棍上了二楼,推开自己的房门,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传了过来,然后是人刻意压低的咳嗽声。

    跛子端着饭菜走过去,小声激动道:“千户,我见着魏燕绥了!”

    床上的咳嗽声一顿,呼吸似乎都乱了几拍:“这绝无可能,他那日明明被咱们的大队人马围攻,虽说咱们的人马折损殆尽,可我也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落石砸死,断无幸存的可能!”

    跛子摇摇头:“真的是他,我们还对视了一眼,不可能认错的。”

    床上的声音更加疑惑:“他那人记忆超群,总不至于把你忘了吧?既然他也看到了你,怎么可能还留你活口?”

    跛子沉默下来,直到床上的千户不耐地催促了几声,他才缓缓道:“他好像脑子出问题了。”

    千户:“”

    他简直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天之骄子脑子出问题了是啥样,半晌才道:“当真?”千户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当机立断道:“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人绝不能留,否则上头追究下来,你我二人一家老小的性命难保!”

    “不要惊动旁人,找个合适的机会,静悄悄地”他做了一个单掌下切的动作:“除了他!”

    到底是乡野小店,而且又是专门做住店买卖的,做出来的吃食实在是一般,也不知道厨子心情不好还是怎么的,三碗面不是盐太多就是醋太少,三人匆匆扒了几口就没了胃口,蔫蔫地吩咐小二住店。

    沈幕要了两间房,沈蓉一间,他和燕绥一间,吃完饭他跟老母鸡似的叮嘱道:“阿笑你可小心点,有什么事你就喊一声,我们俩就在旁边,千万记着别给陌生人开门,晚上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沈幕哪里都好,就是絮絮叨叨这点实在让人受不了,沈蓉听的耳朵起茧子,忙不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原来我还趁你们不在家的时候偷跑去天津玩过一个月呢,不也没什么事吗。”

    沈幕笑着摇头:“这怎么能一样?你以为家里人都不知道,其实祖父母早都知道了,只是对你宠溺惯了,没舍得开口召你回来,只多派了些人手暗中护送你来回。”

    家里长辈都念着她年小,又是唯一的女孩,平日也是娇纵得多,其中尤以祖父母最为疼爱她,可惜二老前不久就双双离世了。沈蓉听他说完心里堵得慌,不过面上没显露出来,叹了声:“再好我也孝敬不了了。”

    沈幕摸摸她的头,转过身去倒茶喝,燕绥忽问了句:“阿笑是你小名?”

    沈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下意识地答道:“我小字宜笑,家里长辈称呼我阿笑。”

    燕绥下意识地这名字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看着面前脸如莲瓣一样的小丽人,话在嘴边打了几个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宜笑这小字取的极贴切。”

    沈蓉的愁绪被稍稍冲淡:“你又想起来了?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吗?”

    燕绥撑着下巴笑:“楚辞山鬼。”

    美人看久了能清心明目让人心旷神怡,他把吃猪食的郁闷都消解了,他就笑看着她:“本来没记起来的,看见你就想起来了。”

    其实沈蓉的好看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只不过她性格实在是太一言难尽,导致燕绥习惯性地忽略那张脸。他说完之后不期然想到两人雨天初见时,她带给他的那一抹清新惊艳,说不准要是换个貌丑的,早被他拗断脖子了。

    燕绥抚着下巴如是琢磨道。

    沈蓉是个对自己容貌粉有自信的人,还是很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美貌哒~~~不过面上还得矜持一二,她捧着茶盏子喝了口茶:“学的挺快啊,现在都学会讨好老板了,不过你就是再能说我也没工钱给你涨。”

    她笑眯眯地道:“不过你要是再夸我几句,我可以考虑以后吃饭都给你多盛一碗。”

    燕绥:“”这性格果然很一言难尽啊

    沈蓉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这等话也不是随便乱说的,我好性子才不跟你计较,若是这话你去跟旁人说,一准被挠个满脸开花再骂几句登徒子。”

    燕绥轻笑了声,他天生一把声调撩人的好嗓子,这么一笑更显得暧昧;“好,夸人的话我以后只跟你一个人说,不跟别人说。”

    沈蓉:“”

    她正琢磨着怎么顶回去,沈幕已经端着热茶过来了,她翻了个白眼,三人喝完热茶,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了,这才分开回屋睡觉。

    驿馆被褥潮湿,三人都睡的格外难受,第二天早早地便起来准备往邻县赶,三人收拾停当还没出驿馆,就见一个跛子和一个咳嗽不停地男人从二楼走了下来,目光在燕绥脸上凝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