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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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春节刚过的日子,我在回家了。我走在洁净的草籽花海中,在这田塍路上只有我一个人,空气中好像凝固着一种危险的气氛,不时地听见隆隆的炮声。快到火车站时,看见有用担架抬下来的伤员。这样火车延误了近一个小时。……

    我回到家的城市里,就感到特别地平安了。但我还是不能安耽,母亲不时地在跟我说:“外婆早就希望你成家立业了。”

    过了几个月,母亲一天清早拉着我去相亲了。母亲带我来到了一个山坞里,这是野外的一个荒废了的平台,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四周杂草乱树丛生,老态枯朽般的古树也已在发芽。往山上看去隐隐能看见一个破旧的庙宇。我想这里是我父亲和我母亲最初约会过的地方,现在已被遗弃了,不会再有人来的了。可是母亲要介绍给我的她的确来了,她也带着两只白鸽,这大概是女子的宠物吧,她把笼子放在了布满苔藓的石桌上,她写了一张小纸条,然后拿出了一只鸽子,把纸条夹在了它腿上,把它放飞了。我心理一直感到奇怪,母亲为什么叫我们到荒郊野岭来相亲,所以我一直沉默着。这女子的名字叫“束英”,虽然这女子就住在这山坞里的,但她兴奋地走过来后感到我太冷漠了,的确,我没站起来迎接她,也没和她握手,只是点了一下头。她在对我评判,说我有缺点,必须改正,并向她道歉。虽然她有点脸红了,但她在用发布命令的口气与我说话,还有一股凌然的正气,这使我感到很陌生和疏远。我在跟母亲说:“我有点想出家了。我到山上的寺庙去看一下。”束英在说:“好,好。我支持你出家,以后我会到寺庙来看你。”……

    山里的寺庙已被废弃,庙门外的壁上有一首无名氏的题诗:

    遗迹

    遗留敕封一庙堂,形式犹存无和尚;

    蛇鼠一窝此安家,各种破罐摔地上。

    我走过了一排厢房,有好些房门已破败,看见有一间的一边墙壁上写着:“近来又有一般奴狗。受雇得钱。买度牒。剃下狗头。披佛袈裟。奴郎不辨。菽麦不分。入吾法中。破坏吾法。一向装裹个浑身。捼腰捺胯。胡挥乱胫。要做大汉。”另一边墙上也有写着:“披毛戴角。拽摆拖犁。耕荆棘林。下地狱种。开三毒花。结无明果。是故见者闻者。悉起恶念。”

    还有一间厢房里也写有:“某和尚喜欢吃‘般若汤、水棱花、穿篱菜’。”我看到的确到处都有摔破的瓶瓶罐罐,看见一间“香积厨”里东西摔得几乎无处可下脚。……

    我刚走进一个大殿,看见了一只田野犬般的小动物,他衔着一条蛇从我的脚边窜了出去,我追了过去,它从山路边跑了下去,我还在追过去,它跳进了一条溪河,然后潜在了水底。我看见浅水里有鱼,它们看见了我的影子便一起游向了深潭里。在这溪河弯口的浅水滩我看见了好几只更小的这种动物躺在那里,我走过去仔细看着,这动物狗不像狗鼠不像鼠,头像狗耳朵像老鼠,脚爪像乌龟,很可爱,我想抓一只玩玩,它们在逃,逃到了溪坎边的一个洞里,我去抱了一只时被咬了一口,我手上疼痛得就像被野蜂叮咬了一样。我赶紧把它放到了地上,一只大的在冲过来把它衔着跑了。这时我看见一个农夫背着小小的一捆柴,手上提着一个篮子,站在边上正看着我。他篮子里的都是草药,他捡了几株,用鹅卵石捣烂了一下,然后说要我敷上。我敷上后感到凉凉的,然后就慢慢的减痛了。我在说:“太感谢你了!问一下这是什么动物?”他说:“这是溪狗。刚吃过蛇的话,牙齿可能留有蛇毒。”他说这是他们养护着的两栖动物,他拿着杀猪刀在溪边的草丛里抓了一只,并拎住了后脚把它吊了起来。然后他用刀在威胁它,这动物在吐出东西来,像是一个肺,他拿刀把这肺割了下来。然后他又把这动物放到了水里,说它们在水里可用腮呼吸,然后又会长出肺来,又会爬到岸上来取食。

    我在跟农夫一起下山,我在问农夫:“这是什么寺庙?这么大一个寺庙怎么会废弃的?”他说:“这叫隐林寺,是某朝皇帝敕封过的。因为这里已经没人再相信佛教了,所以废弃了。……因为这里以前一个住持贪污了许多钱,外面有三套别墅,每套别墅里都有女人。这消息透露出后方丈便圆寂了,有的说是被气死的,有的说是被弄死的,有的说不愿同流合污而涅槃的,在涅槃前还在墙上写下了‘古尊宿语’。还有一个给住持跑腿的库头叫觉行,外面也有七八处的街头巷尾的居所,每个居所也都有女人,方丈圆寂后他们把钱全部卷走还俗了。……”我听了他的传言,好像对寺庙已心灰意冷。我想刚才首先看到的墙壁上一篇可能就是“古尊宿语”。……

    我这是在朝家走去,走到某个弄堂时我想到一个朋友“阿顾”家去转一转。“喂!”在他家路口的商店门前有人在叫我,我发觉并排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有点面熟,可能是大众化的面孔——代表着一类人,或许是在哪里有过几面之交。她衣服很光鲜,脸面有刻意的过分的修饰,我上前和她在握手。那男的显得很文明似的谦让,好像与他的俗气衣着不符。我感到两人都俗不可耐,我一时还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叫我。她在开口了:“哎,要不要介绍一个小姐妹给你?”男的也忸怩地在笑。我正感到莫名其妙,她又在问:“要姑娘还是要小嫂儿?”男的甜滋滋地在搭腔说:“当然是小嫂儿好,小嫂儿体贴温柔。”我表示不理解他们的意思,其实我是回绝了他们。那女的却又说:“那你以前在我面前献什么殷勤?”有这事?我很窘迫,一时也想不起来。男的似乎也会意地在笑了,这笑像一种自嘲。我说:“不好意思。”我赶紧在走。这一带有女人在门前或窗前摆着架子站着或坐着,像在等人一样,但死板得毫无表情,不知他们在干嘛。有一个男的走到了一个女的跟前,好像是在谈生意,女的在给他看牙齿和挖耳屎。

    我来到了朋友阿顾家,但感到有点生疏了,风俗好像已经变了,家里档次也高了许多,堂前像一个餐厅,厨房也干净丰富了。说他们是在做“对食”生意。有一个先来的男子坐着,后来又来了一对女人——母亲领着一个女子。她们和男的坐在一桌,在上菜了。男子和女子在互递名片,互相都接受了,没有回绝。然后说要去交流一下。男子站了起来,手里拿起了卓别林似的拐杖,摇摇摆摆地在朝里屋走去,女子也屁股一扭一扭地跟了进去。我这才知道要发生什么了。过了一会儿他们两出来了,但好像已形同陌路。阿顾老婆在把女子的名片递给我,我说:“我不要。”男的走了。女子的母亲还在饕餮着,女子坐在那里筷子都没动一下。等他们走了后,阿顾说自己开饭了,喝了一会酒他又端出来一盘菜,说是“蛋包浆”,是刚才从女子阴道挤出来的东西,然后包在了荷包蛋里,说是很补的,并夹了一个给我,我心里感到一阵恶心。后来我光喝酒没吃菜。

    等我喝得昏昏沉沉后,他们把我扶进了一个房间,房间的一个玻璃瓶里插着一束纸花,纸花的杆子上居然长出了根来,杆子可能是活的树枝。清醒了一下后,我更加昏沉了,有一张床吸引了我,我靠着便睡了。之后,我觉得有人把我的头枕在了她的腿上,在迷迷糊糊中又听见了在路口碰到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她说她不会搞错的,又在说:“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人。以前我在他奶奶处碰到过。”原来这里也是她们俩的生意场所。枕着我的女人把手伸过来摸了一下我的那东西,在说:“奇怪,好像没兴趣。”她又在问:“是不是装出来的哦?”她用嘴在吹着我的睫毛,我的确在昏睡中,也没力气动一下睫毛。“碰到过的女人”悻悻地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她又带了一个女的进来。她们把我推醒了,但是我还是一点都不想动,她们三人都在脱去下身,刚叫来的一个女的还在用手摸着自己的东西,还“嗯啊啊哦哦、嗯啊啊哦哦”地在呻吟,并在说:“快点,快点上来呀。”我感到血脉贲张了起来。这时我听见了外面有阿顾的声音,她们赶紧穿好了裤子,然后她们在走出去。

    等我咬紧牙关起来后,我走出房间打算回家了。我看见刚才三个女的和阿顾的老婆一起在搓麻将,阿顾不在,不知又到哪里去了,我在向她们告别。

    我心里感到很对不起女人。走路时感到很吃力,难道是衣服的阻力太大。我很想睡觉,但我走错了方向,我走到了一条荒路上。边上有一条河,河里停着几只船。河边长满着芦苇,芦苇丛里有一顶帐篷,这帐篷好像有点熟悉,我走了过去掀开了帐篷的门帘,里面没人,有一个芦花铺成的窝,我躺下便睡了。……

    我在走夜路?这是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我真有点担心,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直窜过来——“啊!……”我惊醒了,刚才是在梦里?现在我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脸,似曾相识,她躺在我身边,并赤裸着。我看清了——这是喜欢搭帐篷玩的杨花,我好像已恢复了体力,我想爬到她身上去,但她却把我推开了,然后又抱住了我,我手在摸过去,她好像已经发情,我摸到了一颗女贞子,她也捏住了我的东西,我一下子好像被电击了一下。我摸到的这颗女贞子在不断地长出来,变成了长长的一根,我心里似乎很激动,然后这根东西又在往回缩,几乎要没了,然后这东西又在伸展了,然后像缠丝一般缠住了我……。她在说——她与那个父亲要她嫁的男人已离开了。她现在仍跟着她父亲在在搞运输,就是那停着的几条船。她说每到一处她都会把帐篷搭着。她在说想到外面去走走,我在把衣服递给她,她推开了,说不要,她就这样赤裸着出去了。还好外面天很黑,看不清什么,只能看见一个影子,路上也没人。一会天已亮了一点,她仍迷醉地走着,在任性地展示自己。我真有点怕,天会慢慢地亮起来,也会出现行人,世界并不是两个人的。我说我们还是回去吧,她好像没有想回去的意思。这不行的,我抱起了她在往家走,她被抱着的时候才是安静的。天已经亮了,我把一件衣服挡住了她的私处。这好像是多此一举,路上的人并没有在意,有一对男女也赤裸着在对面走来,并在互相撕咬着对方,鲜血淋漓,看他们的脸色却无比倾爱与满足。走过的人这才停下来在看,鲜血淋漓才是一个激动的场面,我停下来时,有几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围上了我,她们像蚂蟥一样缠在了我身上,我怎么也甩不开,她们还在摸我的口袋,还好有一个人把我从中拉了出来,我赶紧在走。

    已到家门口了,妹妹好像什么也没看见。我正跨进屋里,母亲惊讶地看着我,说怎么把她抱回来了?我心里也有些疑惑。我把她放在了床上,她已在穿衣裙,并扎起了两支短辫。她显现出了文雅和亮丽,好像与刚才换了一个人,我疑惑地看着她,她也用奇怪地眼光看着我。我想我应该向她表述些什么,可她的表情变得忧郁起来了。这时母亲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想开口说什么。我却在说:“我打算和她结婚了。”……

    父亲在离家不远处的地方让出了一个小仓库给我做新房。母亲说现在结婚要低调一点,不过日常用品必须备齐。

    为了备齐日常用品,我和杨花叫了一辆黄包车来到了一个市场。有一个店面的柜台上放着一台唱机,正在播放一首歌曲:

    《我现在就想》

    到处闪耀着五颜六色

    到处充耳着温馨的音响

    到处都是扭动的屁股

    到处都是丰盈的乳房

    空气是多么的芬芳

    地上洒满金色的阳光

    我和你走在那铺着落叶的小路上

    我和你走在熟悉的大街上

    你显得高贵的姿态

    修饰着不可压抑的淫荡

    你在自然中才格外地美

    在人群中更富于想象

    我的心一下子窜动着

    我现在就想……

    就在这人群中

    就在这马路旁

    突然前面有人在四散而跑,有人在叫——“杀人啦!”、“打劫啦!”乱哄哄中哪一个是打劫者谁也搞不清了。又有人在说并不是打劫,而是摊主欺行霸市造成的。只见一个女的已躺在地上,人在抽搐,还有一滩血,有人说她就是摊主。有警察赶来了,赶紧在处理,地上的血也搽干净了。过了一会一个官员在走来参观,有人在点头哈腰地恭维他,说这市场的产品丰富质量可靠,市场秩序良好。官员似乎根本不在听,也只是“哈哈、哈哈”地应付着。还有记者跟着在拍照。我们顾自在买商品,已经买了差不多了,我叫老婆先回去,我再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好买。我来到了市场的中心位置,这里搭起了一个台,好像在开什么新闻发布会,主角是一个男的,应该是个明星,穿着的裤子后面露出了整个屁股,有人在说这裤子好性感,还有人在说是时髦、潮流、开放。他正要去应付什么,正转过去背朝着我,我看着这屁股,总觉得有点可怜——与猪屁股没什么两样。他身边两个不知是保镖还是崇拜者,开放得更前卫。边上还有两排美女,他走到了一排美女身边停了下来,她们应该是他的搭档,都穿着旗袍,他和她们逗弄了一番,一个女的从旗袍的开口处延出了一个东西来,像一个红珊瑚,分有两叉,叉顶长着像水母一样的东西,在一张一合,也像一朵泡胀了的“白木耳”,茎上还长着像牛百叶肚上一样的刺,也在蠕动。她羞涩地在拨弄那白木耳般的花头,明星男子也去摸了一下,在说真漂亮。男的在朝另外几个女的说:“可否把‘红珊瑚’都拿出来展示一下?”她们纷纷在拿出来,有的在从胸口延伸出来,有一个从腋下延了出来,多的分叉有四五个,有一个女的没有分叉,她害羞地捂着花头处。男子在一一看过去,花头处是五颜六色的,有的他还摸一下,说都很漂亮。我想这大概是她们进化后的性器官。也有记者在采访,好像在问他成功之道,但他好像答非所问,只说了一句:“活该!”我想这大概也是时尚——对话需要参禅了。的确,台下的人在热烈地鼓掌了。

    我还在逛市场,在边缘处我看见了一个扎着道士冠状发髻的人,披着一件网状般的背心,上挂满了玉石类的东西。我看见了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但有光向我闪了一下,这东西年代一定久远了,我便买了下来,我把它擦干净了,原来是一块水晶,我感到有东西在里面动了一下,我对着光在看,里面俨然有个菩萨像,而且是一个活的像,我觉得今天掏着了宝贝。我来到了市场边的栏杆处,我靠着栏杆在仰观这水晶,有一个女子依偎上了我,对我含情脉脉地正视着,我看着她似曾相识,她在说找了我好久了,我记不起她是谁,我也不好意思问,但似乎有点旧情复燃的味道,她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