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陆续发下来的期末考卷, 看到人手一张的班级成绩单，再看看挂在第一排上属于郁夏的成绩，无论单科、总分、班级排名、年纪排名都吓死人了。一个恍惚，宗雪就想起元旦过后她曾经问过同桌, 问有没有把握压过人在一班的学神男友, 郁夏是怎么回的呢？

    好像没说什么, 只是爽朗的笑了笑。

    她当时以为那个笑容代表的意思是话不敢说太满, 这会儿回想起来, 她当时满脸都是自信的神采，眼神里那就是智慧的闪光！

    宗雪像没骨头似的靠在郁夏肩上, 她把自己羡慕成了眼神湿漉漉的狗崽子：“同桌你也太强了！又第一！这学期四次考下来你排名就不带跌的！拿这个分数回去过年太幸福了吧！！！”

    前排的矮个子男生听到这话也扭过头来, 看向郁夏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崇拜景仰, 所以说大佬的女人也是大佬，学神的老婆也是学神。乔越和郁夏那简直就是黑白双煞, 制霸整个高一年级，让尖子班全体学霸瑟瑟发抖。

    “不用说，我已经猜到你过年能收多少压岁钱了！”

    “给我这个成绩，我保证游戏都不打，天天跟我妈出去走亲戚, 吹牛逼！”

    “你不说我都快把游戏忘了，妈的这一周就想着成绩成绩成绩，做梦都想多两分。哎对了, 郁夏你那个意向表填好了没有？文理分科那个。”

    郁夏点头, 说填好了, 已经交上去了。

    “填的理？”

    “必须是理啊！我去问了，学霸们几乎都选的理！前十名里面填文的少！我等渣渣就看你们分理科班去继续相爱相杀，不知道我们班能有几个分进尖子班的……”

    郁夏将试卷叠起来，把成绩单夹进笔记本里，舒服的往前伸了个懒腰，说：“不是哦，我读文。听王老师说分科之后原先的尖子班改成理科尖子班，我们五班改文科尖子班，学文的相对少，文科尖子班好像就这一个，我大概是留在本班。”

    她声音不大，但是前后排包括左右两边都听见了，都傻了眼。

    “你读文？这成绩你读文？”

    “现在改还来得及，你不争取一下和男朋友同班？”

    “对对对！和男朋友同班并且同桌那滋味多爽，上自习还能牵个小手什么的……”

    前座的男同学满心荡漾，已经在哼唱同桌的你，哼了几句一扭头，就看到跟他坐了一个学期满脸青春痘的哥们，后面的歌词直接堵在嗓子眼，唱不动了。

    这事郁夏也琢磨过，她不像班上同学这么乐观，心想要是自己跟着选理，大概率和乔越分不到一个班，学校领导总不会把最好的几个丢一块儿，应该是平均分进尖子班里，让大家卯起来竞争。

    心里这么猜测着，郁夏笑道：“在一个班还容易分心，分开挺好的，不是说距离产生美？”

    宗雪刚才坐回去，听到这话又倚过来，眼泪汪汪说我俩同桌一学期，距离这么近，我看你还是美啊！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完美！

    女神！

    “自从我妈知道我同桌不仅长得漂亮还是年级第一，她就恨不得把我跟你换换，说想要那样的女儿！”

    边上几个跟着点头，谁家不是呢？

    “说真的，你看其他谈恋爱的都不肯分开，你俩还非要一个读文一个读理，看不懂，我是真的看不懂。”

    郁夏让宗雪凑近点，不止宗雪，旁边蹭听的都往她跟前围了围，就听见郁夏说：“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这回拿了第一拍拍屁股去文科班，以后我们隔着文理相望，他还能把年级第一抢回去？”爽完就跑真刺激。

    宗雪以及其他同学：……

    学神的世界真的懂不起。

    搞了半天你选个文科就只为这个？

    看他们一脸绝望郁夏趴在桌上笑得好不开心，心想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还有别的考量。

    比如说她以前接触的都是理科相关，也想尝个新鲜。

    还有理科越往后实验什么就越多，平常也忙，相比较而言文科更自由清闲，郁夏觉得乔越上了大学之后还能更拼一点，他肯定想凭自己把奶奶接出去，两人都那么忙日子过着紧绷难受，郁夏对学什么没执念，考虑之后就想读文，希望时间上自由一点。

    郁夏想得比较远，这些东西，班上同学在现阶段总归考虑不到，她就没做深入剖析，随口扯了个理由敷衍他们，大家伙儿还真信了。

    发期末成绩这天，整个五班都听说了，听说郁夏选了文，选文的初衷是想干翻乔越就跑，让他没机会弄回来。

    也有心里跑火车的男同学在贼笑。

    说机会总是有的。

    在成绩上干不回来，他可以在床上干回来……

    班上女同学听到这话脸烫得能煎鸡蛋，郁夏还托着头想了想，心说在床上也够呛！乔宝宝难道不是被她吃干抹净那个？反攻次数屈指可数。

    “光在笑，郁夏这次是一个人独霸年级第一？真把乔越拽下来了？”

    这时候，班长气喘吁吁冲进教室，说他上一班去问了，乔越第二！差郁夏一分！

    “哇哦～”

    “学委厉害，这回厉害了！”

    “考了年级第一啊，请客不？”

    “上次才让人家破费了，你他妈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郁夏听说乔越第二，趴桌上笑了好一会儿，跟着发短信去逗他，问阿越你第几～

    乔越是有点呆，看到那个荡漾的波浪号也知道自己被调戏了，他瞪着手机的黑白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回：

    郁夏笑得更开：

    乔越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条咸鱼！

    他将书店里的满分作文优秀作文选全啃过一遍，还是没考赢，被夏夏压了。

    刚才班主任见到他还痛心疾首，说只差一分。还说他仔仔细细把批改出来的卷子检查了一遍，本来想找找有没有批错的，看是不是有机会把那一分加起来！然而没有！

    没错！都没错！

    据奶奶说，他从幼儿园至今第一次努力学习，结果就破了原主的金身，考出个第二名。夏夏美滋滋抢下第一，跟着填了文科志愿，不给他赢回来的机会……真的过分！

    乔越蔫耷耷趴在课桌上，单方面决定要跟老婆闹脾气，让她知道考了年级第一之后转身打击年级第二的男朋友这种行为要被批评。

    心想，上个月以及上上个月我还鼓励你呢！

    你把我压了，还笑得捶地。

    他这个单方面决定根本没撑过半天，等班主任把话说完，发练习册，布置寒假作业，宣布放假。乔越拿上东西自觉就往五班门口走，乖乖站外面等老婆出来。至于说刚才还想跟她赌气……忘了！全忘了！

    男子汉的尊严和老婆比起来真是一文不值，乔越站在窗外看着郁夏漂亮的侧脸，她坐得笔挺，今天也系着那条圣诞绿的针织围巾，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看着蓬松并且温暖。

    看到那条围巾，乔越就想到平安夜那个晚上，清冷淡漠的五官都软和了一点，眼中也带上温柔的水色。

    郁夏一转头就看他摆出这幅样子看着自己。

    再看看骚动的女同学们，她从兜里摸出手机，单手打字飞快的发出去一条。几秒钟之后，乔越感觉兜里震了一下，他摸出手机低头一看：

    乔越看完短信一抬头，看郁夏已经把视线收回去了，倒是别人，不住在偷瞄这边。乔越听话的往旁边走了几步，走到透过窗户看不到的位置，拿起手机又把刚才那条短信看了一遍，看完还喜滋滋的呢。

    等假期各种注意事项说完，班主任又恭喜了勇夺年级第一的郁夏同学，然后宣布放假。

    郁夏抱着假期作业跟乔越往校外走，边走边瞄男朋友的脸色，看她瞅自己好几眼，乔越转过头来问：“怎么了吗？”

    “你女朋友刚刚完成了整个c市无人达成的成就，把传说级别的学神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拽下来了，身为男朋友君你都没恭喜我。”

    哦，又被撩了。

    乔越握着她的爪子紧了紧，委屈道：“可你男朋友就是那个不幸被拽下马弱小可怜又无助的c市学神，你也没安慰我啊。”

    刚出了校门口，三个年级好多人在往外走，不管考得好不好，为期一个月的寒假总归是充满期待的。

    乔越和郁夏也在人群之中，走着走着，郁夏停了下来。乔越感觉她站住了，就疑惑的回过身去，接着怀里闯进个软乎乎香喷喷的女朋友，郁夏胆子真的大，放假当天就在学校门口上演了一出精彩剧情，她捧着乔越好看的脸，垫着脚尖就往他脸颊上亲上去，亲完笑吟吟说：“安慰你。”

    人群像是烧沸的水，瞬间翻滚起来，好多人在吹口哨起哄。

    乔越耳朵尖红透了，起初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也想回亲她一下，就看到人群最后面老陈正目瞪口呆，在被班主任抓包之前，乔越牵起女朋友就走。

    这要是大晚上，他一定找个光线昏暗的角角亲回去，得让老婆知道十六岁的男高中生也是血气方刚的你不能随便撩。

    可现在是大白天，算了算了。

    天正冷，乔越带郁夏去吃麻辣烫表示庆祝，吃完郁夏拿成绩单回家去报喜，乔越也准备把不幸落败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奶奶，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奶奶现在最疼的已经不是他这个亲孙子了，得知夏夏努力再努力要把他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拽下来，奶奶当场叛变，给未来孙媳妇加油。

    还说她亲孙子，考了那么多年第一，没点惊喜。

    ＃

    听说郁夏就比乔越高一分，乔奶奶笑得半天，笑得合不拢嘴。

    “我就知道小夏闺女能行！第一啊，真好！”

    奶奶坐在有些陈旧的布沙发上，感慨了一会儿，说晚上剁馅儿来包大肉饺子，吃个高兴！她说完连重播的西游记都不看了，说去就去。

    乔越盯着电视机里追着女妖精过去的毛猴子看了一会儿，拿遥控板关掉电视，跟进厨房问奶奶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去看电视，奶奶能行。”

    对于自己的厨艺水平，乔越很有自知之明，在奶奶表示拒绝之后，他就没跟进窄小的厨房去添乱，而是站在厨房门口陪奶奶说话。

    说着说着，乔奶奶想到隔壁路家的，问路真真考得咋样？

    “你不是说这次考试很重要，下学期看成绩要重新分班？”

    乔越点头，他想了想，回道：“不知道她具体成绩，总该是分去文科普通班。”乔越去五班找郁夏的时候撞见过，路真真跟个男同学勾肩搭背，这不关他的事，他也没多嘴。只是路真真这种要集中全部精力才能做成一件事的，这样分心，总归是继续下跌的命。

    老式单元楼隔音很差，平常谁家吵个嘴上下都能听见，这天晚上，楼上楼下就听了出热闹，杨霞骂了路真真少说一个多小时，问她怎么才这点分？别人能考班级年级双第一，你呢？你排班上四十一！

    “一个班上的同学，一样的老师在教，一样多的作业，你当初入学成绩还更好，才一个学期差距这么大？”

    “就知道花钱，你心思用在学习上了？你手上戴的什么？取下来！”

    “上次考三十多名你说考试那天拉肚子状态不好，这回你再给我编个理由出来！”

    “……”

    隔壁吵到大半夜，关上窗还能听到声音，乔奶奶摇了摇头，她早先就感觉隔壁路家闺女有点小聪明，心思也多，也知道她能考上一中是自家傻小子在出力，现在傻小子把心思都放在小夏闺女身上，没再给她划重点讲题，她就退得这么厉害。

    所以说知识得吃透了才是自己的，是自己的才能常考常胜，靠别人总归有露馅的时候，她要是再不醒悟，还有得跌。

    ＃

    放假之后没两天就是郁夏生日，郁夏其实有蛮长时间不过生日了，在各个世界多跑几趟，逐渐就把生日看得很淡。

    她不过，郁大豪和刘莉坚持要为女儿庆祝，本来想去酒店定两桌，餐标整高档些，再请几个亲朋好友来，一则为女儿过生日，二则庆祝她考了年级第一。

    郁夏不让破费，就让他爸妈匀出一天，三人在家里张罗一桌，热闹热闹。

    刘莉陪郁夏去超市买菜，郁大豪去买蛋糕，这天中午，郁夏主厨烧了七八道菜，吃饭之前他爸拿出寿星帽给女儿戴上，给她点蜡烛唱歌，郁夏闭上眼许愿的时候，刘莉拿相机拍了好多张，后来一家人又合照了几张。

    想起乔越说过，说他奶奶好奇孙媳妇多漂亮，郁夏拿过相机将刚拍好的照片翻了一遍，看着都挺好，准备晚点拿去洗出来，过两天让乔越带回去给乔奶奶看。

    乔越拿到照片的时候，才想起生日这回事，问郁夏怎么没告诉他一声。郁夏摆手说没打算过的，家里非要给庆祝。

    “别纠结生日不生日，你看看照片，拍得好看不好看？”

    乔越将袋子里十来张照片取出来，挨着翻了一遍，几乎都是老婆的独照，有头戴寿星帽低头许愿的，也有笑盈盈看着镜头的，还有线条柔和的侧脸，从照片上都能看到她眼睫毛多翘多长。

    “真漂亮，夏夏你最漂亮。”

    听乔越夸她，郁夏拿纸杯咖啡贴了贴脸，眼中带笑。

    “你看拍得还行就拿回去给奶奶看看，让奶奶看看我呀～”

    事实证明，乔越不仅把照片拿回去给奶奶看了，还把奶奶夸她的部分原封不动转了过来。当晚，郁夏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裹进温暖的棉被里，她裹得像蚕宝宝，侧躺着同乔越讲电话。

    就听见那边说：“奶奶说我把好运气都用在你身上了！说她活到今天没见过这么周正的闺女，模样真俊。奶奶还说过年见到我叔我婶也要拿给他们看看。”

    乔越话说了一半，乔奶奶是想替孙子炫耀来着。

    孙子明明比谁都聪明，就是从小挨嫌，谁都不管，要不是自己出息哪能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听课？怕是早就出门谋生计了。

    能有今天多不容易？

    不得让他们知道你狗眼看人低了！

    你没援过手，他照样蒸蒸日上，现在学习好，还交了个顶好的女朋友，以后两人一起考名牌大学，毕业结婚就留在大城市里。

    对他奶奶日常吹嘘“小夏闺女”这种行为，乔越还是很支持的。因为他也是一样，就爱听别人夸女朋友，你夸他他反倒没感觉。

    这一年的寒假，对乔家祖孙来说是喜悦的，对隔壁路家来说是鸡飞狗跳的，对郁夏来说是旅游过去的。

    前半个月她还天天跟乔越图书馆约会，到年前两天，包工头们给工人结了钱，又发了红包，工人们回家过年去了，郁大豪也跟着闲下来。

    这一周可以说是他每年最闲的时候，郁大豪懒得应酬，就说带老婆和女儿出去旅游一圈，去最南边玩，那边暖和。

    她爸一年到头就这么点假期，郁夏当然不能扫兴，她趁见面的时候给乔越说了这事，保证说出去之后每天给他打电话，每天想他，每天拍照传他扣扣，还会带伴手礼回来。

    乔越没有不高兴，就捧着她瓜子小脸说：“东西带不带无所谓，夏夏你在外面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他不放心提醒了好多遍，郁夏都应了，第二天就拉着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