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侯门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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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就是纸,不能跟金银铜铁相比。朝廷发行交子,在这纸质的交子上注明了值一百文,那他就是值一百文。百姓也会用这一百文的交子去买价值一百文的东西。但百姓凭什么认可一张纸上的数字?买家买家之所以敢用愿意用是因为对大宋朝廷的信任!”韩清说道。

    “刚才你说的的交子会贬值,就是因为朝廷的超量发行?”一直未说话的丁谓问了一句。

    “刚才说到了生产力,也就是百姓们创造财富的能力。生产力没跟得上,但是大宋出现了大量的纸币,这样就会出现交子贬值。”韩清用手指敲了敲“四出头”的扶手说道:“比如说,全大宋本来有价值一百万贯的货品,在大宋也流通着一百万的交子,可是朝廷引发了五百万的交子去流通,那么这些货品就会出现相应的提价,提升了五倍。也就是说以前用一百文能买到的东西,这时候就需要花五百文去购买,因为钱不值钱了。”

    林特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真的是很想问问韩清的这些知识从哪里来的?但是丁谓刚才的摇头让林特打消了这个想法,现在真的想知道这少年的来路,师从何人啊?

    就在这一转念间,林特把停下的手继续伸向了茶杯,端起来轻轻地喝了一口茶说道:“韩清少年郎,果然和传说中无二。现在朝堂上有人拿你的出使之事做文章,被马枢相痛斥一番就不再提了。”说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今天来公言府里本是商讨在河东路使用那金银铜钱之法的利弊,正好喝到这种醇香的清茶,味道居然如此独特!”

    “这茶是杀青过的,比之以前味道有了太多的清香口感!”韩清微微一笑说道。

    “其实这钱币交子之事只是临时见到你这才问问,想不到韩清少年郎有如此深刻的认识。”林特摇摇头笑了笑说道:“本来是正在喝你这种茶,听闻公言府上下人禀报你求见,老夫想见上一见这传说的韩清。”

    “外面讹传太多,林相公不可深信,韩清只是一普通的人。”

    “老夫曾任户部副使,盐铁副使,景德元年时候升为礼部郎中(注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林相公那时候做事一丝不苟,鞠躬尽瘁,管理的一切都是张弛有度井井有条!而且林相公肯定是长袖善舞,两袖清风。”

    拍马屁又不要钱,使劲拍!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丁二人听了放声大笑。不过二人笑的内容是不是相同就不知道了。

    “少年郎说话我爱听!有趣得紧啊!哈哈哈哈哈”林特大笑说道:“老夫在景德元年奉命参与制定新茶法,使朝廷每年增加茶税收入百余万。”

    “那林相公可是为国为民做了大好事,正说明林相公几十年的生涯中,立场坚定,品德高尚,爱岗敬业,兢兢业业。无论在战火纷飞的景德年代,还是现在大宋一片繁花似锦的的时候,您始终表现出一名大宋官员的优秀品格。为大宋作出了重要贡献。”韩清继续大拍马屁,讣告在电视上听得太多了,差点搂不住再冒出两句因病抢救无效,享年云云。

    但是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发现丁谓和林特俩人收住了笑容,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看,又扭头看着韩清。看的韩清发毛,心里说不会真的这时代有人写过这种讣告吧?

    其实二人都是心里惊奇,虽然里面有些词儿听不懂,但是整体听起来舒服的要命。“这到底谁家的仔?端的是一颗好苗子!”二人不约而同的想。

    “老夫是想说,新茶法使朝廷每年增加茶税收入百余万,你这种茶定会引起茶叶的购销新态势,茶税收入看来是需要变动变动了。”

    谈完往出走的路上,韩清摸了摸怀中的手令,这么个小事儿求到大宋财政部长,居然这么轻松就办了,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快要走大门时候,就看见一个蓝衣少女站在那里等候,韩清急忙走上前去见礼:“丁小娘子,又见面了。”

    “听闻家里的仆人说你来了,你们在里面交谈甚欢,我不便于进去招呼,就算好了时辰在这里等你。”丁婳歪了歪头笑着说:“喏,给你看看,符合你的要求吗?”说完递给了他几张纸。

    “太好了,丁小娘子画的真是太好了。”韩清拿出那些纸一张张翻看着赞叹道。每一张的画工堪称是极致,村落、湖水、小桥、街道、无一不是体现了画者的用心良苦。色彩的运用也是十分到位,在这水墨画盛行的年代,画出这种水彩画真是不容易。

    “这每一张都是画的如此的精致,丁小娘子定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刚开始有点慢,后来掌握了技巧,慢慢熟络起来就快了。而且奕蕾姐姐再也帮我画。”

    “李奕蕾?李小娘子也帮着画?”韩清有点惊讶,这女子貌似对自己一直有成见,现在怎么愿意帮忙。

    “是的,姐姐听我讲了你要弄那什么影楼的事儿也是好奇,看我画这些东西便过来帮忙。”

    “真没想到!”韩晴摇了摇头说道:“曾经有点误会,被李小娘子看见,由此就对我有了看法。”

    “呵呵,听姐姐说了。”丁婳笑着说道:“一帮人欺负歌伎,羞不羞?”

    “和我在一起的那些兄弟都是磊直的大宋好男儿,”韩晴差点脱口说出是大宋的磊直汉子,但这个时代称呼男子为汉子是蔑称,不能乱使用。“都是军中效力之人,见惯了刀光血影的搏命厮杀,这次随我来到这汴京城,没见过这么繁花似锦的汴京,吃着酒就慢慢忘了形。”

    “他们是你的好友?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在军中效力?”

    “当初我在宋辽边境被他们相救,从此结下了兄弟情谊。”

    当下韩清就把自己在宋辽边境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丁婳。丁婳听了之后就一个劲的问韩清的身世,这小妮子不知道现在韩清最怕人家问的就是这个,只能还是按照以前的编造胡乱应答过去了。

    “你还记得亲人模样吗?”丁婳有些伤感的看着他。

    “亲人?”韩清黯然的看向空中。“不太记得了!”

    我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爹娘老婆女儿的相貌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韩清心里有个声音再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只是看看能不能按照你提供的线索帮你找找家人,我哥哥能帮的上忙。”

    “记不起来了,家在哪也记不起来了。”韩清苦笑了一下,“自从被救之后,整日里与兄弟们为伍。”

    “他们随你来京城是因为护送你,官家要见你。”丁婳美目流转,盯着韩清说道:“听爹爹说你在那契丹朝堂耍弄了众人还得了赏赐。”

    “那是随着路博士出使契丹,机缘巧合进入了朝堂之上。”当下韩清就把朝堂上的事讲给了丁婳。

    “这对联倒是没什么出彩的,可是那党项的李肖文为何那般反应呢?”丁婳想不明白,“日出尼姑白水来这有什么含义吗?”

    韩清立刻就开始流汗了,这污了。给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讲这黄段子,人品发生井喷了吧!

    “就是低俗一些,你莫要再问了。”韩清含含糊糊的搪塞过去。

    丁婳狐疑的看看韩清,“天气很热吧?你怎么在流汗?”

    “没事没事,刚才从那边走过来看见你在这边站着,走过来有点急。”

    丁婳听了笑笑,“那你继续说,对完对联以后的事。”

    韩清就把关于那王先生玉先生的事儿完完整整的给丁婳讲完,把个丁婳笑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实在是笑的忍不住了便跺了几下脚止笑。

    “中棠好无赖,那文字游戏是你先提出来,人家党项使臣看你说了就跟着说,但你又扯出那嚼芝麻的梅花鹿比人家的四点还要多,这就不是文字游戏,这纯属赖皮。碰上你这样耍赖的,谁还能顺着气和你说,气都要气死了。”

    “就是让他生气,生气就会丧失理智,就会冲动!冲动是魔鬼!”

    “冲动是魔鬼?很有道理哦。”丁婳点了点头道:“等你们从契丹回来,官家就召你入京了,于是你就出现在这汴京,看来一切皆是天意,若不是你出现,那天也不会救了我的。”

    “丁小娘子吉人自有天相,我那天不会救,自有其他人会救。”

    “那不一定!”丁婳摇摇头。

    “三日后我要去寻那顾大家,答应之事要做到,丁小娘子若是有时间可以同去。”

    “三日后?”丁婳点点头,默记在心里。“你是要带着那潮尔过去吗?”

    “当然,否则无法传授技艺的。”

    “那我先到顾大家那边,可以静候中棠的。”丁婳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三日后有再大的事儿也要推掉。

    “天色不早,那中棠就此告辞了。”韩清拱手道别。

    坐上马车之后走了很远,还看到丁婳站在大门口网站远去的马车。

    ①景德元年1004年,真宗北征,命林特为同知留司三司公事。真宗谒陵,林特为行在三司副使,奉命参与制定新茶法,使朝廷每年增加茶税收入百余万,被升为礼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