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叶信芳与刘俊彦也没有自持什么举人身份了,两人撒腿就往外跑,分别从书房和大厅里冲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一种中榜的是对方的感觉。
那报喜差笑着重复了一遍:“会试捷报,贺贵府老爷会试恩科高中第三百名!”
“哪位老爷?”叶信芳问道。
报喜差愣了愣,直接将喜报递了过去,笑着说道:“老爷您自己看吧,小人不识字。”
不识字当什么报喜差,也不怕送错了?叶信芳心中腹诽。
打开一看,叶信芳有些失落,但还是立马将喜报递给刘俊彦,“是你的。”
刘俊彦看了一眼,感觉像是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了一般,本是打算过来试一试,没想到一步到位了,看了一眼确认之后,就直接往屋内里冲,一边跑一边高喊着:“娘子,我中了!”
而那个报喜差懵逼的看着远去的刘俊彦,心里委屈的想着:你喜银还没给呢。
刘俊彦忘掉了,他娘子没忘,接到消息立马打发人出来补赏钱,报喜差这才喜笑颜开。
“差大哥,今日报喜似乎有些迟?”叶信芳询问道。
“前头报副榜用了不少时间,后头都是正榜的。”报喜差解释道,拿了赏银喜滋滋,想了想压低声音道:“这位老爷,今儿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所以耽搁了一会。”
叶信芳看着那个报喜差,报喜差也直直的看着叶信芳,见他似乎真不懂,伸出右手来,做了一个手势。
叶信芳这才意会,拿了银子之后那差人压低声音道:“据说,不少大官家里被围了,衙门里人手不够,就连榜都临时换了……”
“哪些大官?”叶信芳追问,他暗想着,这是发生了科举舞弊,许多大官都牵扯进去了?
“小人知道的就这么多。”报喜差见没有银钱可挣了,方才告退。
叶信芳又开始了焦心的等待。
“叶举人,不妨进书房里等。”小太监阿福疯狂暗示。
叶信芳:……你可够了吧。
刘俊彦那边虽然已经欢喜疯了,但还是要顾及叶信芳的感受,不敢显露太过。
总归才报到第三百名,这是最后一名,前面还有两百多个名额。
叶信芳又回到书房,继续当他的御用小说家,他可算是弄清楚了,这两个小太监之间还有分工。
阿福主要负责催更,另一个小太监阿金主要负责誊写,两人偶尔还换岗……
每三天将誊写的稿件送进宫一次,叶信芳之前在皇宫中写的书稿,后来也被皇帝送了过来,皇帝没有禁止他继续发书,叶信芳还可以继续卖钱。
并且有人催促,他觉得自己速度更快了。
一上午,小院门前也听到零星的几声马蹄声,但大多是一晃而过便远去,一直等到都快要吃午饭了,门前才继续响起马蹄声。
这次的马蹄声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叶信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听它近了、近了、慢慢的近了。
叶信芳放下笔,跑了出去,看到来人,整个人都沮丧了起来。
“叶、举、人。”月奴依旧是那副难听嘶哑的声音。
叶信芳早在宫中就见过月奴,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反而没有一开始那般害怕了。
“月奴大人怎么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第一次知道暗卫真的存在,叶信芳觉得简直就跟神话都是真的一样,这职业居然不是后人臆想出来的。
而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暗卫这样的身份,既像是皇帝的保镖,又像是皇家养的间谍,此种身份是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的吗?不是应该保密吗?这个月奴,却一直都是无所顾忌的样子。
直到很久之后,叶信芳才知道,身份要保密的那是普通暗卫,而月奴这样的暗卫头子,他的身份许多人都知道。
“不、是、陛、下。”月奴依旧是一字一顿,声音就像是宋修之一开始吹竹箫时一般。
“那月奴大人,有事找我?”叶信芳有些不明白。
月奴张嘴,叶信芳听得恨不得把他嘴巴缝起来,“夜风来,花儿开,小娃娃,慢慢睡…………”
歌声一言难尽,依旧是招牌的一字一顿,唱得断断续续的,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想一想下一句歌词,好好一首催眠童谣被他唱出来,就跟狗啃了一样。
“你、听、过、吗?”月奴问道。
叶信芳怎么可能没听过,他还被逼迫着学了好不好,心里都在咆哮,面上还是一副平静样子解释道:“这是西宁府的歌谣,哄孩子入睡的。”
月奴听了这话,依旧木着一张脸,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月奴大人,您从哪里听到这首歌谣的?”叶信芳有些好奇。
月奴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向他道了一声谢,转身告辞。
叶信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来去匆匆,难道就为了问一首歌谣?
而此时又听到门口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叶信芳再次打起精神来,这次终于没有失望。
“会试捷报,贺贵府老爷会试恩科高中第一百四十九名!”报喜差冲进来就看到院子里的叶信芳,笑着将喜报递了过去,又喊了一遍报喜台词。
叶信芳看到喜报上自己的名字,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直接将早就准备好的喜银荷包递给报喜差。
会试高中,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门槛之中,殿试主要是排名次,很少会让人落第,叶信芳现在担心的,便是殿试发挥失常,考了个同进士就不美了。
那差人接过银子却没有走,反而压低声音道:“这位老爷,今儿出了一件大事,您知道吗?”
叶信芳:……
你们还真是无孔不入啊,是不是每个报喜差都要来这么一出。
“大官官邸被围,我已经知道了。”
报喜差一愣,接着道:“榜单为何这么迟……”
“衙门里人手不够,榜单临时变了。”叶信芳直接开口。
那报喜差脸上神色变幻,最后只得告退。
会试报喜很慢,是一个一个的往外报,只有等到全部报完之后,才会张贴榜单。
此时锦鲤居大厅里,坐满了书生,听着捷报一个一个的传来却没有自己,不少书生脸上都浮现失落之色。
而华丽的雅间中,一堆书生坐在里面高谈阔论,听着喜报一个一个的减少,这些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焦急之色。
“徐兄,这万一写得太好了,名次太高了也很烦恼啊。”一个举人笑着对徐成玉道。
“张贤弟凭借真才实学得的功名,何必妄自菲薄,且张兄这样子,可不像是烦恼之色啊。”徐成玉眯着眼睛说道。
虽然没有接到喜报,但包厢中人个个都是一副功名已入囊中的样子。
“我献丑了,比不过徐兄,苦学多年,厚积薄发,这次会元之位,舍徐兄其谁!”张潮笑着恭维道,只是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杨兰失踪,徐成玉是在第三天才发现的,她与其他女人关系都不好,没见到人也无人寻她。徐成玉发现人失踪之后,第一时间便去翻检自己的私密物品,令他庆幸的是,银钱和信件都在。
东西还在,他这才有功夫去跟那个他以为只是偷跑的妇人计较,派人四处寻找无果之后,直接命人去金陵,找杨兰的丈夫算账。
徐成玉丝毫不知,危险已经慢慢降临,那封信早就被暗卫伪造了一份放回去,此时的整个锦鲤居,都在控制之中。若是早知如此,徐成玉怕也不会想着留着信当把柄,而是依从那人的嘱咐烧了信。
锦鲤,本是好运之意,又因鲤鱼跃龙门的寓意,多年来被进京赶考的书生追捧,而此时,这条锦鲤,终于要成为砧板上的死鱼。
随着喜报一个个的全城跑,终于等到剩余的喜报数量小于包厢内的人数之后,众人脸上这才出现惊诧之色。
又有一个喜报送到了锦鲤居,依旧与这些人无关。
“诸位先饮酒,我失礼了。”张举人意识到不对了,假装内急往外走。
不料他刚出屋子,一柄雕刻繁复花纹,泛着幽冷寒光的长刀直接架在他的脖颈上。
“修……修罗刀,你、你们是飞虎卫……”张举人颤抖着往后退。
来人一身普通衣物,唯独那一柄长刀,寒光逼人。
雅间里,众人突然看着本来出去的张举人,又慢慢的往回退。
“张潮,你是不是喝多了,路都找不到了?”众人笑着说道。
众人本是取笑的脸庞,随着张潮一点一点的后退,渐渐变得凝滞。
那人伸着长刀,直直的指着张潮,看到众人,清冷的脸上表情不变,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书两个雕刻的大字“飞虎”。
“全部拿下。”那人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88.收网
0.01秒记住本站域名 [5200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