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三一直对他的酒店念念不忘,兴许在这个老混混的认知里,一个像他这样的已经逐渐成功的知名人士,手底下必然是要有家酒店才会像模像样的。
他大概是有一点点的电影情结。
郝俊多半能够想象这所谓的酒店,时间久了,必然也就是个声色犬马的销金之地,层次也断不会高到哪里去,这其实与郝俊心中预想的相差甚远。
若是真如那立于东湖畔数十年不倒的“东湖园”这般,在郝俊的能力范围里,难却不难,易却也不易。
但若单单只是为了财富一说,郝俊的脑海里自然有许许多多的方式,用不着吹毛求疵地将视线固定在这一个篮子里。
只是以孙老三的出身,或者是性格来说,他实力之内的酒店也正是他能够如鱼得水之地,倒也相得益彰,这也是郝俊并不反对一开始就盘旋在老混混脑海里的雄图大志的原因之一。
孙老三心中既有不安,同样也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操纵如此数额巨大的款项,而一切都是拜身后的少年所致,当然,若不是折服于这般妖孽的少年,他也不会自告奋勇地拿出全部身家进行豪赌。
现在想来,他的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怕,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好像他亲眼看到少年沉稳的性子和一直处变不惊的笑容之时,他的信心总会莫名地坚定一些。
老混混在大手笔地挥金之后,望着属于他的茫茫的一片田地,他的心里其实也一直是空落落的。
如此这般,他才殷勤地趁着秦梓要来替郝俊的高中生涯庆祝的当口,亲自陪车一路来到市一中校门口接郝俊放学,要知道将自己的爱车和半条老命交予身边的美丽女孩,可是需要很大的胆量的。
几百万对于如今的莲花市来说,也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已,但在南市路所在,至少也能溅起不小的波澜。
如今的孙老三如日中天,大张旗鼓地买地倒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和反感,甚至南市路所在的村委还一路给他开绿灯,手续畅通,效率之高,直让老混混叹为观止。
郝俊计划内的土地已经大部分被孙老三和秦梓所购,只余下零星的一些。
东湖园依旧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孙老三开车转悠了老半天,才寻摸着一个已经吃好饭正离开的车的车位才挤了进去,若不是老混混眼疾手快,还真被后面的小车给抢了道了。
要知道这可是在98年,而不是遍地都是家用小轿车的2022年,真正开车吃饭的人都是莲花市最先富起来的,或者是手里掌握着实权的人物,由此可见东湖园所受到的莲花市人的偏爱。
三人走进门口,就有穿着大红牡丹旗袍,叉开得高高高的,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大腿的美貌女子迎了上来。
孙老三已经订好了一间小包厢,为了这一顿饭,老混混可是下了血本了。
郝俊随着侍者上楼,脑海里莫名地想起当初那一撇黑丝的风情。
侍者倒好茶水,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孙老三便殷勤地安排着碗筷。
“孙会长,就别忙了”郝俊制止了老混混的动作,毕竟他和秦梓的年纪都还尚小,实在是经不起像老混混这样年纪的人的伺候,难免会有点负罪感。
孙老三却不以为杵,忙道:“折煞我了,折煞我了,怎么当得起俊少会长一称,叫我老孙就好,老孙就好”
郝俊笑了笑,似乎孙老三已经习惯于在他的面前尽量地放低姿态,他自也不会在这方面多言。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也看到了,东湖园这地,以咱们现在的财力,单单是这场面上的样子也撑不起来”
孙老三的面色不变,也习惯了郝俊洞彻人心的妖孽,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窥视。
“是我思虑不周,不自量力,让俊少见笑了”
“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子不服气的味道”秦梓笑嘻嘻地插言。
她这一段日子一直于孙老三相处,其实内心也开始渐渐接受这样一个人成为他的朋友或者是帮手,也越发喜欢老混混的性格,毕竟真小人远比伪君子好得多,所以谈笑起来便也不是顾忌太多。
孙老三无奈地一笑,却不说话。
郝俊端起茶杯,咪了一小口茶。
“这世道,可不是光有钱就行的,你也是有经历的人了,我想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明白”郝俊淡淡地说道,却有种不容置疑地味道。
秦梓破不习惯郝俊突然间以这样的方式和语气说话,原本被双手托着的精致下巴渐渐向后,规规矩矩地端坐了起来。
跟身边的少年接触越多,她就会发现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只是十七岁的少年人了,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总是在想些什么。
时不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谜一样的气质,总是会让自己想要不由自主地去探寻,她不知道这样的魔力般的诱惑,是否只有她这样一个人能够感受得到,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无法自拔了。
孙老三自不会意识到此刻秦梓心中的涟漪,当初想要与东湖园一较高下,只是当他以一个商人的角度来再一次观察这个东湖畔的建筑时,就已经立刻清醒地意识到,是他有些不自量力了。
只不过,他心中一直有一种不甘,或者说是属于他的坚持。
除了想要向郝俊讨教一些事情,他请少年和秦梓来东湖园,也是表明一种态度,一种意愿。
郝俊深知,孙老三这个人,他没有看到东湖园背后意味着的东西,也不会向他一样,对于东湖园在未来二十年内的发展轨迹深刻知悉,想要在东湖畔击倒这个对手,无异有些天方夜谭。
“在这莲花市的一方天地里,只有一个东湖园,也只有一个雷萨,你我他可能都是一个结点,而他们却是一道道线,你若想取代他们的位置,必须将这张网重新打破,再编织一张出来,你有这个能力吗”
郝俊并不想把话说得太过露骨,他并不清楚这小小的包间里是否隔墙有耳,话到最后不免自嘲一叹:“反正我是没有这个妄想”
孙老三依旧很镇定,只是他略微停滞的动作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少年人的话他能够明白一些,只是一想到这里面的门道,就难免有点心灰意赖。
“我异想天开,想来只能是小打小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