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中间觥筹交错,大多都是豪杰之人,带兵之将,说话间共同话题也不少,往来客套项羽也不失礼节。这样一来,原本话少的项羽,席间一刻也没能消停下来,而项羽整个巨鹿大战的构思,根本不在这一战之间就此结束,诸侯军的力量还是要用到的,现在互相了解,也不失时机。
酒席人多嘴杂,大胜兴致盎然,所以持续的时间就稍微有些长,听闻范阳提起项羽今天也很疲累,张耳直接邀请项羽后屋休息。这一举动,大家也心知肚明,也就各自离开,酒席也就散了。
项羽大胜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和众军一起庆贺,所以根本没有留下的意思,席间就剩下张耳和陈余,范增,和项羽了。
其他诸侯军都是主副二将赴宴,宴席散了也就各自回营。唯独项羽,张耳连项羽的属下小将都邀请到了,项羽没走,张耳直接安排赵地民间秀美女子陪伴诸将,好和项羽细细商量。
众人散尽,张耳就开始埋怨起陈余来了,“让你带军救援迟迟不来,你看!要不是项将军领兵冲杀,只怕我现在早已成为秦军刀剑下的亡魂了!”
“陈余无能,没有项将军领兵大才。”陈余说话间,也是情绪中隐含波澜。
这张耳陈余,项羽倒是有所耳闻,因为两人都是大梁人,虽不是发小,但两人自从相交之后一见如故,在整个魏梁之地,人缘极好。这是现在公推最好的忘年之交,刎颈之交,两人一文一武,辅佐赵王赵歇,这原本是段佳话。
然而世事磨难,这一回,真摊上性命之危,风波不停中的两人关系再度走上离合之坎,项羽原本想抽身而退,却被张耳硬硬拽回,他不见外,项羽却有些难做。
陈余的判断是无误的,没有针对性的和王离对阵,后果真是不堪想象!这种军阵杀伤力的可怖,张耳根本不清楚。项羽甚至清楚,陈余也并不是完全的隔岸观火,他次次来人都会找项羽商谈,说明他也情急欲动。
而且陈余曾经派出将近五千人试探,结果全军覆没,后来费尽气力联合各军,将近七八万人和王离对决。在两次冲锋之后诸侯军溃散,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项羽若不是有了针对性极强的战法,有了虞子期后军精铁大盾的规模成型,他根本不敢直接和王离对拼!此种战法,不是谁都可以想得到,随便就可以实施的,他项羽还不是因为前面有了充分的准备,才敢悍然出击的!
“人家也才三四万的兵力,你将近六万的兵力,却还是在那里干等!”眼见陈余随口支应一句,后面连个软话也没有,张耳说话也就刺耳了起来。
“其实,战场之中也不能这么说,陈将军领军北面陈兵,王离不敢将军士全数派来,我也才敢趁机捡便宜!”项羽这时只好出来圆场。
然而项羽这方面能力确实有限,不知是语气语速的控制,还是情绪表达的问题,事情反而向着反方向发展了下去!气头上的陈余恼羞成怒,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摸出兵符将令一把甩在桌上,拂袖而去!
“怎么着!你不顾及朋友死活,不早早领兵来救,我还说不得你了?!”张耳也是怒气上扬,然而桌上的兵符,却是没动,陈余连头也没有回。
张耳看到这里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范增稍微和张耳随口说说缓解气氛之后,张耳还是念念不忘,项羽刚开始那些没有说完的话。
“将军觉得现在巨鹿城仍然深陷危机?”张耳亲自斟茶,温言相询。
“城南之战,甬道之争,这些根本不是章邯的部队!”项羽此言一出,张耳满脸愕然!“那我们打了半天,是在和鬼打?这里除了王离,章邯的军队,哪里还有其他的秦军主将?”
“这也许是我项羽的武断之词,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是棘原才是章邯真正的实力,和他对碰,凶险比这里更甚!如果现在你觉得巨鹿之战已经完结,我项羽明日可以带军回到楚国,遥望相助。当然,前面说的劳军之事,我项羽也不会恬着脸索取无度!”项羽说话间神情专注,张耳此时也在寻思以赵国之力根本无法抗衡章邯大军,如果现在真的诸侯军就此撤出,章邯必定再次袭来。
“项将军哪里话?!我张耳把项将军当自己人,你可不能坐视不理,联合大军是必须,此时不消灭秦国残余,我们没有一个人能睡个安心觉的!”张耳说话间再次拉起项羽的手,而范增旁边冷静的一语让张耳再次狠下决心。“羽儿!这次可不是你武断之词,章邯的部队确实不在此处!”
这下,项羽也转头过来,他亲随大军南下,领军作战,无非是想看看章邯军的战斗实力,然而章邯军让他大失所望,临阵退却,完全失去了章法的大军根本不像是章邯大军的作为!再细看各军将校,根本没有项羽所关注的那几个将校!
甬道之战,化解巨鹿之围,章邯知道的话,决计会派出自己有实力的部队,战斗已经持续了两天,章邯的队伍从时间上完全能快速到达!
然而这一切他也只是猜测,范增的这一句话,基本将他的猜测坐实,范增开口言说,事情很可能真的有众多的婉转其中。
“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能要的不止是粮草了,对阵章邯,我项羽也没有多少把握,此事现在定议尚早,现在巨鹿解围,大家都好好休养一阵,我需要更多的时间!”项羽说完起身,范增说话有其根源,现在他需要知道全部,才好决定下一步!
张耳赶紧起身拜别,“项将军尽管放心,我赵国就是倾尽所有,也会支持项将军!项将军今日劳累,还请好生安歇,我张耳就不和将军再来客套了,只求项将军不敢就此撒手!”
“张相言重了,唇齿相依,项羽还是懂得!”项羽说完带着众主将回营,回去之后项羽就把范增和范阳叫到帐内,细细了解范增的推测。然而范增的何止是推测,基本是有证有据,推断无差!对于项羽的判断,范增也是细加追问,两人的结点无疑聚焦在秦庭,因为这次章邯没能参加解围之战完全是受到了政局的严重干扰所致!
章邯击破项梁原本就是军事冒进,回师巨鹿便是常识,然而王离是骑兵,所以王离比章邯更早就开始攻城,久攻之下却是未果。秦庭出于政治考量,需要王离拿下巨鹿,章邯此时必须隐忍,然而这却不是全部!
王离骑兵攻城转换需要时间,章邯接下屯军棘原的手令,诸侯力量迅速集结巨鹿,这次可以一次解决战斗,秦庭的动作分外从容!
强大的秦军面对一群乌合之众,秦军将近四十万的兵力陈兵巨鹿,诸侯各军拼了老命才聚集了二十几万,这基本就是囊中取物。秦国开国史上诸侯诸侯军联合破秦,从来就是无果而终,使用的方法无疑就是一个字,耗!
秦国腹地,巴蜀之乡从来都是粮草充足,秦国统一以来,东部的粮食从来都是运往腹地粮仓的,秦庭算盘打得格外的响,这次他们胜券在握,关键的一点就是这券的归属!
此时的王庭,赵高除掉李斯,彼此消涨之中势力明显增强,二世现在逐渐也开始清理朝政培植自己的党羽,两股势力几乎同时盯上了巨鹿这个巨大的战场!
想要提拔人,最理想的方式可不只是政绩,不止是学识,血腥战场取得的胜利更加具备说服力,更加稳固!
所以王离久战不力,秦庭没有丝毫的追究,反而是温言相劝!王离提出他们兵团不适合攻城之类的言辞,让秦庭全数打回,攻不下,你不要让他们跑了就好!只要牢牢牵制住诸侯军,你就是有功之人!
秦庭刚开始给章邯安排副将,而且一次就派了俩!其中就富有深意。章邯是精细之人,章邯作战,谋略先行,需要副将?
陈胜吴广消灭之后,两员副将就已经不在军中,挂名副将,安居咸阳!章邯却是深知其意,司马欣和秦二世走的近,董翳和赵高关系很融洽,两人随着挂名章邯军下,一战一升,从小小县蔚青云直上,章邯怎么会不明白。
然而巨鹿之战刚刚成型,两员副将再次到来,随着两员副将的到来,各地的府兵,各人的亲兵更是大群的跟来,章邯久涉官场,这还能不清楚?配合着将自己甬道的将领进行更换,围城的军团也完成交接,撤回棘原。征战久了,干脆好好休整!
所以整个围城,甬道的章邯军挂的是章邯的名,但整个军团的组成那是相当的杂乱,里面的将校全是赵高和二世的心腹,这些人章邯是熟悉的,是他不好直接惹的,这下两个副将便挺身而出,显示他们的存在!
委屈求全,生存之道,章邯清楚,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他章邯仗打的再好也一样难回秦庭,然而几次到城南和甬道转,他都是忧心满怀!
这来的哪里是会带兵的人啊!巨鹿城下,大战在即,这些将校将他们的妻室基本带了个齐全!帐中各色珍贵物品更是琳琅满目!这是搞的哪一出啊,军士基本全都是平民,战场上将这些拿出来显摆,就不怕他们眼里冒火?!
更有甚者,章邯经过一处营帐,一个年轻貌美的夫人对着下面征战老兵拳打脚踢,辱骂不断,章邯营中巡视,更是见到军士给这些将校端屎倒尿,忙这忙那!
还好,章邯每次过来,两个副将都紧紧跟随,“这些军士可是他们存身!立命!让他们能够升迁的根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征战多年,侥幸存活的军士!”
副将赶紧过来劝说,“你忍忍吧!这些都是爷!我们都招惹不起!往日府里威风惯了,改习惯需要时间!不是?”
“我可是给你们说好!我的军士,我不会让他们受这些窝囊气,在这里受惯了这些气,战场只会磕头求饶!我全部要带回去!”章邯悲愤交加,副将和颜悦色,“好!就依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正的威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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