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二二五年,秦将李信率二十万大军攻楚。拉开秦国一统天下的最终之战,不料被楚国项燕迅速击溃。第二年,秦国大将王翦,举全国之兵,率六十万众,直逼楚都,楚军苦战,项燕独力难支。消息迅速传到楚国都城寿春,楚都惶恐。
战争阴影下,寿春也失去了往日的繁华。街上人行色匆匆,路人也日渐稀少,没有了繁华的都市,显示的只是荒凉,恐惧让大多数人选择了逃离,只剩下不能走,不愿走的人,等待最终时刻的来临。在那个充满屠戮的时代,生存本身就是艰辛。
往日车水马龙的项府也冷清了下来,只有府里的人进进出出,三三两两,却始终无法成群。作为楚国的唯一的大将军府,作为楚国的中流砥柱,项府曾百年之间一直巍然屹立在都城,然而此情此景,也隐隐透出了战局的艰难,萧瑟的风中,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陪着守卫孤零零的站着。
随着太阳最后的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天色很快就黯淡了下来。忽然一骑飞奔而至,战马才刚刚减速,还未及停下,马上的人却已经熟练的从马上快速跃下,守卫赶紧过去拉过缰绳,推开项府的大门,来人旋即消失在夜空中。
项府偏厅,里间小孩儿已经睡熟。旁边的女人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正在案几上用笔写着什么,旁边则是几卷完全摊开的竹简。案几正中央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张帛卷,女人不时翻看竹简,抑或凝眉抬头思考,最后才在帛卷上慢慢划写,显然她正在制作帛书。
那时楚国制作帛书已经是相当成熟了,各个贵族更是争相效仿,只是这帛锦却不是寻常之物!当然主因还是因为价钱不低,加上制作帛书的帛锦,因为产地和质量有更加严苛的要求,却不是寻常百姓可以制作的。而此时的项府是楚国的支柱,在几代人和项燕的苦心经营下,现在正是如日中天,找些材料制作帛书也不是什么难事。
女人不时看看旁边的竹简,然后又隔空思索了一阵,才缓缓的用毛笔蘸着朱砂写下,要用一张小小的帛书将那几个竹简的内容全面的记录下来,看来也是很费功夫的事情。正在此时男人推门而至,女人从容的抬眼望了一下,便又继续书写,口中只简单的问了句,“回来了?!”。
男人边答应边卸去了身上的铠甲,挂好,便在床边坐下了。几次抬头望向女人,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床沿边上,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空气似乎也凝结了起来,轻轻一碰就会碎落一地。只有虫子低唱不时传入房间,平静中带着不安,不安中女人还是先开了口“你还是要回去的吧!”然而这一句,听起来更像是轻声的叹息。
“我只是回来安顿些事情,明早就走。”男人借着整理衣服,整理着自己的心绪,想着该怎么说,见女人先开口,便不假思索的答道。
“即使这一去……”女人说话已经有些哽咽了,以至于后面的话再也无法跟进,他们谁都清楚这次再回战场,也只是奔向死亡罢了。女人抄写显然已经告一段落,放下笔,将帛书稍稍吹干了些,缓步走过来。
“这些是我该做,必须做的事情罢了,即使没有了胜利的希望,我也得去尝试。更何况父亲大人和三弟,还有兄弟们都在那里,这个时候我应该去陪着他们的。”
女人听到此处,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她也明白她劝不了他,也不能劝,然而却还是有一丝怅然,站在原地的身形,也不知是该向他靠近,还是继续停留。
男人已经换上了平时的衣服,站了起来,站得笔直的他,更显得身材的高大,朴素的衣服还是包裹不住前线将士的那种威猛势头,然而此时的他却是满目柔情的走过来,深情的抱住身形娇小的妻子。
妻子伏在丈夫肩上,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只是压抑着没有哭出声来,男人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床上熟睡的小项羽。再次回头的时候,冷不防和妻子目光相接,那一霎那,却只有妻子饱含热泪的眼,止不住的心酸了袭上心尖。
“我还有事!”男人轻声说完便松开双臂,转身推开房门出去了,留下女人愣愣的站在那里。
这个人正是项超,项燕将军的大儿子。趁着回来报告楚王前线的情况,顺便回家来看下,只是前线的情况,那已经不单单是不尽如人意了!
王翦率领的大军号称六十万,那是绝对优势的兵力,然而王翦这一次,在用兵上却是出奇的保守,现在更是坚守不出。这一静,只是意味着下一次的动,便会是惊天动地了!然而这一静,秦军以逸待劳,他们有充足的补给,而楚军现在已经处在交困的边缘了。
刚刚消灭李信这支部队,楚军的耗损已经相当严重,还没缓过气来,王翦却已经杀到!补充的兵力还未完全融合,现在楚军的士气,军心可想而知,人人自危,这样僵持下去,不战而亡都是有可能的!
项燕自觉无力回天,只好让自己的大儿子项超回去一趟,哪怕是从后方制造出假消息,也必须让前方能够有足够的士气坚持下去。
而这次王翦的作战,不管是前期的试探骚扰,中期的布阵陈兵,还是后期的稳固坚守,都透露出其作战严谨的态度,持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却依然稳扎稳打,这怎么看都有违常理!
那么王翦这次作战的目的,未必就只是灭楚这么简单了,怎么看都像是在为了扫平天下保存实力,看到这点项燕都有些不寒而栗,这次项超回来虽未明说,其实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得到,他需要处理的,已经是身后之事了。
第二章 序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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