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襄国宫城长乐殿内,淫靡之气正弥漫在宫室内的各个角落,内室中央一张大的夸张的胡床上幔帘低垂,石虎半卧其中,打着赤膊,正左拥右抱享用着美人们的温柔乡,不时从里面传出的放荡的笑声,让幔外的人们浮想联翩。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走到近前禀报道:“启禀天王,龙骧将军苻洪求见。”可是过了半晌幔内都没有回应,浪荡的笑声依旧不绝于耳,那内侍以为石虎没有听见,于是提高了声音继续禀报道:“启禀天王!龙骧将军求见陛下!”“知道了!瞎嚷嚷什么?!”一声厉喝从幔中传来,把那名内侍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求告道:“天王赎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幔内石虎犹自恼怒道:“真是扫兴,这个苻洪这么早来干什么?出去出去,都给孤王滚出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身边的淫娃荡妇们轰出了幔帐,她们之中大多衣不蔽体,就这样被赶了出去,一时间乳波臀浪四散而逃,负责守卫宫室的禁军看的眼睛都直了。
石虎赤着身子磨磨蹭蹭的下了胡床,立刻有两名女官上前给他开始穿戴起来,他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还跪在一旁跪地求饶的那名内侍喝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把那个混账给孤王叫进来!”那名内侍如蒙大赦,连忙谢恩,然后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石虎穿戴完毕方在胡床上坐下,刚巧苻洪这时也走了进来,看到石虎立刻拜道:“臣苻洪参见天王,愿吾王江山永享!”
石虎打了个哈气,扫了一眼苻洪随口问道:“爱卿这么早来见孤王,所为何事?”
苻洪急忙回道:“启禀天王,昨夜臣派人暗地跟踪陈川,发现他夜里去了李农府邸,所以臣以为。。。”
不料石虎不耐烦的打断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昨日李农当众扫了他的面子,他自然要去修补二人之间的间隙。还有什么事情吗?”
苻洪一听急忙顺着石虎说道:“是是,是臣思虑不周,拿这种小事来打扰天王,不过之前臣的人还看见有人从陈川府中出来,匆匆忙忙出了城,去了乞活军营地的方向。。。”
石虎冷冷的回道:“那是孤王提醒他注意身边之人,想是他派人去找寻他那个扈从了。除了这些,就没查出些别的?”
苻洪尴尬道:“暂时就这么多,没,没有了。”
“哼!废物!”石虎站起了身从苻洪身边走过,苻洪赶紧跟着石虎后面亦步亦趋道:“天王赎罪,臣已经派人日夜守在陈川府外,查询他的真实势力,臣敢保证,如果他有任何异动,绝瞒不过我们的眼睛,请天王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石虎问道。
苻洪接着道:“只是臣觉得,既然天王已经对他的潜在势力和投靠我大赵的真实企图起了疑心,为何不直接杀了他铲除后患?而非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查他的底细呢?”
“呵呵,杀他容易,要把他连根除掉就难了。”石虎走出了长乐殿,立刻就有数名武士抬来巨辇放倒一旁等候石虎入辇,可是石虎竟然理也不理,带着苻洪径自向宣武殿走去。那些武士见状急忙抬起巨辇跟在后面。
苻洪跟在石虎身后道:“天王恕臣愚钝,那陈川不是已经降了陛下吗?他的实力已经全都暴露在陛下面前,就算他还有什么根基,也不至于威胁到我大赵的安慰吧。”
石虎停下脚步看了苻洪一眼嗤笑一声,然后继续前行道:“哪有那么简单,汉人在这中原沃土上经营了数千年,我问你,若换做你氐族来统治这些人会怎么做?”
苻洪系出氐族,闻言吓得立刻大汗淋漓道:“天王言重了,臣就是有泼天的胆子也不敢代陛下去统治这些汉民,四海之内都应该是陛下所有。。。”
“哎,就是说说,又不当真,孤王都不在乎说这些,你在乎什么,尽管说!”石虎满不在乎的笑道。
苻洪闻言告了一声罪,然后思索一番说道:“我氐族人口远不及汉民,若要由我等来治理他们,必须先杀掉他们大部分的人,才能保证江山稳固。”
石虎忽然笑道:“最初我也是怎么想的,可是后来大和尚(佛图澄)告诉孤王,对于汉民不需要这样做。虽然在他们当中不乏反抗者,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我大赵治下的汉民日趋驯化,所患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只要把这些人铲除掉,就犹如羊群失去头羊,他们还有什么战力可言?到那时就可以永保我大赵太平了。再者,这些汉民负责生产、建造,我羯、氐、羌等诸族之民才能享用这荣华富贵,你把他们都杀了,我们岂不是又要自己动手去做?如今陈川虽然降了,但是他到底是真降还是假降?到目前为止看,他们还算老实,孤王暂且相信他是真降了,但是,就算他这样想,他手下的人呢?是否都是这样想?乞活军人数虽少,但却代表了天下汉民对孤王的真实想法,所以孤王必须查个清楚才能拿捏住他们。像你这样不分参差的一通乱杀,到最后只会搞得汉民人人皆反,所以这天下你坐不来的,哈哈哈。。。”
苻洪听罢赶紧陪笑道:“是是,臣愚钝,所思所虑远远不及天王,所以天王才是我等诸族的共主,臣等愿为我大赵披肝沥胆,永守疆土。。。”
二人边走边说渐渐行至宣武殿,这时一个后宫的内侍急急忙忙走了过来,焦急的对石虎禀报道:“启禀天王,皇后命小的来请天王速回后宫,太子他、他。。。”石虎一听就急了,对于太子石邃这个儿子,他如今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不光因为太子心性顽劣,更因近年来他趁着自己年事已高居然开始公然越权插手军伍之事,这是作为一个君王所决不能容忍的,多年以来的亲情正在被一点一滴的耗尽。石虎急忙问道:“太子怎样?说!”那内侍忙道:“今日太子刚从幽州回来,一进宫恰遇陛下的妃嫔们从长乐殿回到后宫,太子强行截下了那些为陛下侍寝的妃子们,并将她们带往东宫,想要白昼宣淫啊。。。”“这个逆子!”石虎一听就火了,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来睡我的女人算怎么回事?石虎急急忙忙跟内侍去了,遇到这种事情,后边的抬辇武士们也不知该不该跟着,苻洪叹了口气,苦笑着对这些人说道:“你们都散去吧”而后独自一人走进了宣武殿。。。
。。。。。。
两日后,渔阳城外赵军征北大营。
“咚、咚、咚。。。”聚将鼓声四起,诸将官闻讯整队入大帐参见主将。只是今日却不同以往,当大家走进营帐后发现姚大将军居然和大家一样站在下方,点将台的上居然站着一个内侍,众人都是一惊,心中暗道这是有圣旨到了,于是不敢怠慢,分别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发出声响。待三通聚将鼓响闭,只听台上那名内侍高声说道:“冠军大将军姚弋仲接旨!”姚弋仲立即率领麾下文武跪倒,高声道:“臣姚弋仲接旨。”只听那名内侍继续道:“传上谕,孤王已派段辽尽起族兵为击破渔阳以北乞活逆匪,姚爱卿务必严守渔阳城,不得有失。如有战机,可视情形而相助之,切不可使我大赵将士冒然涉险,切切此诏。姚将军,上谕读完了,领旨吧。”姚弋仲听罢心头顿时一震,不过他立刻掩饰住心中的愤懑,高声道:“臣定谨遵上谕,愿吾王江山永享!”
礼毕,姚弋仲走向那名内侍,先接过圣旨,而后他背向众将官从甲胄的暗层取出一锭金子,悄悄递给对方,笑道:“大监一路辛苦了,小小薄礼还请收下。”那内侍理所当然的接过金锭立刻眉开眼笑道:“姚将军真是客气了。”姚弋仲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不知大监是否知道天王为何舍却我北营将士,却让那段辽前去剿灭乞活逆匪?”“这个。。。”姚弋仲看到那内侍露出的笑容,立刻心领神会,从暗层又掏出一枚金锭再度递了过去。那内侍将金锭藏到袖里掂了掂分量,继续说道:“这都是大司空李农得主意,其余咱家一概不知。”姚弋仲面容一紧,随即道:“原来是这样,来人,快领大监下去休息!”“不必了,咱家奉旨而来,这就要回去复旨了。姚将军,咱们后会有期。”姚弋仲急忙道:“如此,大监慢行,姚弋仲帅北营将士遥祝吾王圣体安康。”内侍拒绝了姚弋仲的好意,怀揣着从北营那里得到的两枚金锭,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归程。
传旨的内侍走后,姚弋仲脸上立刻挂满了寒霜,他缓步走上点将台,坐在虎皮椅上忽然厉声道:“王洛!本将军命你告诉天王的话你都说了吗?现在为何会是这种情形?把你面见天王的过程给本将军从头讲来!如有一点疏漏,我就用你的脑袋祭旗!”
王洛是随着传旨的内侍一起回来的,方才站在人群里并不显眼,此刻听到姚大将军如此愤怒,吓得立刻跪倒在地说道:“末将遵命,那日末将殿前面见天王。。。”之后王洛一五一十的向姚弋仲禀报了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姚弋仲听后长叹道:“居然又让陈川狗贼躲了过去,李农匹夫!误我大赵啊!”说罢合眼靠在虎皮之上不再言语,众将官未奉将令不敢擅离,只得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 宫闱之乱 冠军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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