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下之大 安身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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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旷野中一声兴奋的欢呼声响起:“快来人!找到殿下了啦!”四处收索的侦骑们迅速靠拢,围向一处空地,只见一名扈从把地上那名昏睡过去的武士缓缓扶起,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取下自己的水囊,把囊口靠近那名武士的嘴角,试着一点一点的喂给他喝。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名武士终于醒了过来,他刚睁开眼睛,周围兴奋的扈从们迅速单膝跪倒在地,齐声道:“殿下!”

    那武士坐直了身子,谨慎的扫视了一圈面前的众人,那十五岁的面庞上露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深沉,他便是慕容皝的四子慕容恪,常年的军旅生活使他养成了刚毅性格,没有多余的话,直接问道:“战况如何?我昏睡了多久?”

    “回禀殿下,午时前我们已经击溃了段辽的左路军,对方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敌将段兰帅残部向辽西逃去,我军。。。我军由于主将下落不明,不能妄动,故此未能追击,此时已是申时了!”一名护从禀道。

    “申时?我竟然昏迷了两个时辰。刚刚那个人,处处透着古怪,究竟是什么人?”慕容恪暗暗想到:“不怪你们,是我延误了追击时间,父王那里我自然会去说明!”

    “是!殿下!”

    这时另一名扈从从不远处的草地里把慕容恪的佩刀捡了回来,单膝跪地高高举过头顶道:“殿下,您的佩刀。”

    慕容恪接过刀,看了一眼不经大吃一惊,刚刚一击未中没有多想什么,此时看到刀口已经崩裂,水波状的刀纹突然断开,格外扎眼,这是一口乌孙宝刀,是慕容恪十岁时慕容皝送给他的礼物,佩戴至今刀口依然锋利无比,不想在这里折戟成沙。众人皆知此刀是慕容恪挚爱之物,只当他要暴怒当场,所以大气都不敢喘,不想慕容恪只沉思片刻,便仰天大笑,边笑边说:“好厉害的兵刃,竟然能磕裂我的‘虎啸’,传令!”周围众人不敢怠慢皆拱手领命,“大军继续向西推进,再派侦骑告诉父王,敌左路军已溃,上谷可图,务必在赵国反应过来之前夺取,则段氏渔阳以西将尽入我大燕囊中!再有,传令军中将士,如发现一持古怪兵刃者,务必生擒,此兵刃头宽如铲,尾长如棍,应是精钢所铸,有谁可献此宝刃于我,赏金千两,兵封裨将,官升一级!”

    众人听罢,顿时兴奋起来,赏金千两、兵封裨将、官升一级,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这样东西那就是不用再当大头兵冲在前边送死了,于是齐声喊道:“卑职遵命!”

    慕容恪翻身而起,将刀顺手滑入刀鞘,走道一匹枣鬃马前,翻身上马正欲离去,一牵马护从奏道:“殿下,您的‘黑龙’如何处置?”看着远处独自跪卧着的爱马,他知道“黑龙”已经不能再和自己一起驰骋沙场了,一蹄被断,这匹马已经废了,如果有人照料可能它会毫无尊严的活下去,但是作为一匹战马,它的命运如果不能老死厩中,那就应该战死沙场,而后者才是光荣的,没有什么犹豫,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它追随我征战至今,立下过无数功劳,如今也要有尊严的离去!就让它的灵魂回到大鲜卑山,回到它的祖先那里吧!”说罢,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

    残阳如血,似乎是为一个生命的结束落下帷幕。

    。。。。。。

    一间破屋,一张草席,一个小叫花子正憨卧在其上,一阵奇香飘来使她悠悠转醒,突然肩头巨疼传来,让她发出一声闷哼,只听一个陌生的的声音传来:“你醒了?臭小子,要不是我把你弄到这里来,你可要倒大霉了!”。

    “他在说什么,古里古怪的一句也听不懂,应该是个胡人吧。”小叫花子边想边用手去摸肩头,入手是一种很柔软的布料,低头看去,只见一片雪白的纱布把将半个肩膀包裹的紧紧的,一阵恼怒突然涌向心头“他、他居然动了我的肩膀!这个不知廉耻的胡人,女人的身子是可以随意动的吗?这、这、这是什么布料,还真舒服,呸,呸我在想什么?”

    “别动你肩上的绷带,我好容易才绑好,你知道有多危险吗?那只箭好在力道用尽只入肉半寸,如果再深一点我就没有办法了,我把伤口给你缝上了,还给你上了点消炎药,只要不发炎,很快就会好的!”刘鸿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往一个火堆上的瓦罐里放着刚挖来的野菜,由于经常在学校参加野外活动,所以很多野菜他是认识的。

    “这里是座山谷中的村子,之前我路过这里时,留意到这里还算偏僻,那时情势紧急,我只好先带你来这儿了,不用担心,我观察过了,这个村子已经被扫荡过,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了,你可以放心休息。”离开那处盆地后他用了将近三个多小时把小叫花子带到了他来时路过的一处废弃的村庄,村子里已经没有人烟了,好在留下一些能用的东西,于是决定先来这里歇息,帮小叫花子治伤,来到这个时代头一次和这里的人说话,所以不知不觉刘鸿的话多了一些,之前大虎给他准备的那些药品此时派上了大用场,现在刘鸿只觉得带来的药太少了,真要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知道够不够用,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应该买上两三年的用量才对,现在,唉,只好省一点是一点了。

    眼见小叫花子用一种愤恨的目光看着自己,刘鸿有点蒙圈,他哪里知道小叫花子是在怪自己动了她的身子,那时候人们普遍营养不良,十二三岁没有发育也算正常,再加上她面色发黄,蓬头垢面,身材瘦小,刘鸿压根没用注意到她是个女的。“好歹是我救了你吧,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啊?不用看仇人似的看着我吧?再说之前抢我背包也是你先动的手,可怪不得我!”刘鸿努力解释着,见不起什么作用,只好用一根木棍一边搅着瓦罐里的食物,一边继续沟通:“行了,别瞪眼了!你看现在多好?人没死,还有吃的!这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逮的野兔子,来这里这么久终于有肉吃了,哈哈!对了!我叫刘鸿,小家伙你叫什么?”

    也许是见刘鸿滔滔不绝没完没了,小家伙终于沉不住气了:“你这胡狗,兀自在哪里叽里咕噜说些什么鬼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要欺辱我汉家女子,你妄想!”说罢猛然站起身来!

    刘鸿彻底傻了,倒不是因为小家伙的话太过无礼,是因为小家伙的话完!全!听!不!懂!这也难怪,汉语发展数千年,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无论语法构词,还是发音含义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严格意义上来讲,现代以普通话为代表的汉语是自满清入关后形成的,反倒是客家话和粤语比较接近古汉语的发音。

    也许是突然站起来,小家伙有点眼花,踉踉跄跄的朝着刘鸿走去,刘鸿赶忙上前去扶“小兄弟别起来,赶紧休息,哎哎,你别推我,我没恶意,哎,别再顶我啦!小心,小,汤,汤,我的汤!烫死我啦!!!”

    。。。。。。

    破屋里点着一堆篝火,火星哔哔啵啵的冒着,昏暗的角落里,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啃着之前在尸体上找到的干面饼,刘鸿此时腿上也缠上了绷带,恶狠狠的盯着旁边的小叫花子,胸膛一挺一挺的在那里运气,旁边小家伙低着头不说话,慢慢咀嚼着面饼,时而偷偷的抬头看一眼刘鸿,见刘鸿依然瞪着她,于是立刻低下头继续一口一口的啃着面饼。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小家伙睡得正香,只听见屋外传来“噼啪”的砍柴声,揉了揉眯着的眼睛,站起身来,朝外走去,突然呆住了,只见昨天那个胡人正用一把古怪的兵器在砍柴,这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这个时代虽然已经用上了铁制的兵刃,但是由于淬火等工艺问题,铁质还是不纯,里面夹杂着大量杂质,如果像这样劈砍木材,一旦刀身卡在木头里,稍一用力很容易就会断裂,所以谁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那可是惜如生命的,像这样大拉拉的用来劈柴她可是头一次见到,而且这把兵刃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这样手起刀落,没有受到丝毫阻力,这简直是一把极品宝刃!小家伙看着眼前的兵刃,思绪回到了过去:好久以前,爹爹只能用一把生了锈的铁剑守护着我和娘亲,如果。。。那时有这样一把兵刃,可能现在就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小家伙慢慢的凑了过去,刘鸿看了她一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出来干什么?回去躺着吧,养好了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哦,对你听不懂!”于是,刘鸿连比划带喊的说道:“回去!睡觉!”

    小家伙走道刘鸿身边,指了指他的工兵锹:“我能看看吗?”刘鸿没全听明白,但是好歹“看”这个词是听懂了,略一犹豫,还是把工兵锹递给了小家伙,昨天小家伙和他打闹他已经知道小家伙可能是受伤的原因,没有多大力气,而且他现在还在发烧,身体虚弱,也不怕他逃走,在确定自己有把握制服这个小东西的情况下,倒是不怕他整什么幺蛾子,而且自己也想看看这个古代的小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小家伙细细的看着这把工兵锹,从头至尾反复端详,过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将锹递了回去,说了声“谢谢”,转身向屋里走去,刘鸿低头想了一下,抬头朝小家伙的背影喊道:“喂!”小家伙疑惑的转过身子,只见刘鸿用大拇指,向自己点了点,说道:“刘鸿!”然后向自己一抬头,小家伙瞬间理解了这个含义,开口笑道:“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