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还是算了。”
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纠结之后, 莱茵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用自己意志力拒绝了席歌, 他以自己为傲。
“真的不用了?”席歌再次询问。
“真的不用。”莱茵再次确定。
“好吧, 那我们下一次再一起泡澡吧。”席歌语带遗憾, 然后他准备关上门。
“等等,”莱茵连忙说将手挡在门框内, “我不和你泡澡, 但我还有事和你说!”
席歌这才想起莱茵最初敲门时候说过的话。
他将门打开得更大,基本就把门全打开了, 他对莱茵说:“你说。”
莱茵飞快扫了席歌一眼。
房门之内,披着一件浴袍的席歌光脚站在地面上, 他的小腿基本露出来了,双脚站着的地方是有一小滩水。
莱茵只扫了一眼就挪开目光。
水对他来讲实在太过刺激了,毕竟他真的能够用水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他重新思考理由,因为席歌突然的打断,他不得不第三次开始纠结自己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才能和自己的后裔同睡一张床上这一重要的人生命题。
他想:
用后裔曾经用过的“晚上我很寂寞”?
不, 不行, 后裔能这样说是因为后裔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不能这样说是因为我真的有这种想法。
用“晚上我怕黑、怕闪电、怕瓢泼的大雨”?
……毕竟我是一个血族, 且独自生活过无数年了, 这个实在不能让人信服, 只让人觉得诡异。
莱茵想得实在有点久。
席歌都等到身上的热气散光了, 他十分无聊,但看莱茵这么纠结又不好催他,毕竟自己坚持不懈的作死的时候,皮皮可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旁陪他作死,然后就碰到了能变出火箭筒的吸血鬼……也是很窒息了。
无所事事之下,席歌的思路随意发散。
他思考着:
皮皮要说的事情应该还挺麻烦的。
皮皮又不怕水。
所以皮皮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泡着热水喝着红酒好好谈事情呢?现在我和皮皮隔着一个门相互罚站真的好傻,明明脱光了泡在水里,有一种身心解放的快感……
等等!
席歌灵光一闪。
莫非脱光泡水触发了皮皮的恐同症?
但这好像有点不对?恐同不害怕和恐惧同性恋吗,这应该和与同性一起泡水的行为并不相干?难道……难道我今天白天的行为真的触发了皮皮内心的恐惧点,在他心中,我暂时和同性恋划上了等号?
席歌刚刚想到这里,莱茵忽然说话。
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应该不会被人一眼看破真相的借口:“……我还是有点在意你今天下午喝的那管血,为了防止你半夜出什么意外,我们晚上恐怕要睡在一起。”
席歌听着。
莱茵说完。
好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席歌反应过来了:“没有别的了?”
莱茵:“没有别的了。”
席歌:“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他想说你为什么纠结这么久,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
因为在皮皮心中,我的形象和同性恋有所勾连,所以这一件简单的“和我一起睡”的事情才能让皮皮隐隐恐惧并纠结这么久!
席歌逻辑自洽。
想明白这一切,他都有点被莱茵感动了,被这种恐惧笼罩的皮皮居然没有忘记担忧我的事情,作为一个父辈,他真的非常合格了……
他爽快回答:“好啊,来吧,你先上床,我去浴室再泡一会擦个头发就来找你。”
说完他就转身去了浴室。
莱茵终于进了门。
他躺在席歌的床上,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觉有浅浅的幸福感自心底弥散开来,传到鼻尖,就是夜的宁静与美好。
但仅仅几十秒钟,浴室里忽然传出水声,水声打破了一切,吸血鬼灵敏的耳朵将每一个细节都捕捉。
莱茵能够听见……
后裔脱了衣服,猛然入水,哗啦——
后裔在水中冲洗身体,哗哗——
后裔又从水中出来,千万颗水珠从他肩头开始,化作水帘,在他□□的身上一洒而下,哗啦啦——
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体贴莱茵突然爆发的恐同症状的席歌换了一身非常保守的长袖长裤睡衣,睡衣是蓝白条纹的,角落绣有一只小黄鸭。
他甩了甩脑袋,把头发上的最后一点水珠甩去,然后上了床,看向莱茵。
莱茵拉了被子盖住自己,背对他躺着,脑袋枕着手臂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着了。
席歌叫了一声:“皮皮?”
莱茵没有反应。
席歌自言自语:“这么短时间就睡着了?还想和他说说话呢……”
莱茵依旧没有反应。
席歌也就关灯拉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啊哈——
困了,今天真的过得好长好累啊……
夜把月藏住了。
长夜漫漫,十分寂寞。
真的很漫长,真的很寂寞。
背对着席歌,轻轻曲腿的莱茵心情非常复杂。
他又等了一会,直到一切平复,直到背后的人呼吸开始绵长均匀,才舒展身躯,转过身体,看向席歌。
摆放在卧室里的豪华大床上,两人各占据一边,中间还有十分宽广的距离,都足够莱茵舒展一条手臂了。
他没有舒展手臂。
他在夜里看了席歌平静的睡颜一会,忽然伸手,拨去他额上的一点碎发。
他以指尖代替亲吻,在对方的眉心轻轻一点。
有个好梦,我的后裔。
睡梦之中,席歌的身躯之内,一切变化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随着主人的沉眠,呼吸的平缓,钻石心脏的跳动似乎也变得轻缓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黑红色的泉流之中,升出两枚光点。
它们小心翼翼,绝不做任何触动钻石心脏的危险举动,于身体之中曲曲折折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一处散发着红光的地方。
这团红光正是席歌下午喝入口中的子爵源血。
这些源血一进入席歌体内,就被周围奔涌的血液禁锢在一个角落。
它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战战兢兢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但奇异的,这些血液并没有毁去它,当然它们也没有接纳它——一直到黑红光点出现。
黑红的光点过来迎接它们的同伴了。
它们和红光互相嬉戏,替红光带路,一直带着红光走到黑红泉流的位置。
而后红光没入泉流,泉流猛地一涨一落,像人体呼吸那样一呼一吸!
这道藏在身体深处的黑红长河,直至如今,似乎终于壮大了一些些……
一晚安宁,一夜无梦。
当席歌在生物钟的影响下自然而然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卧室变了样,衣柜桌子,墙壁地板,全部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晶,正对着他的天花板上,更绵延出生长出一整面天花板的冰晶柱,如同无数石笋钟乳倒垂而下。
他睡着的床也变成了冰床,他就躺在冰晶制成的大床中央,缓缓自沉睡中醒来,跟拍汤姆苏雷剧一样……
席歌几乎窒息,尤其当他发现莱茵正坐在床边唯一一把没有冰晶的椅子上,默默地看着他的时候。
席歌:“这是发生了什么?”
莱茵:“不用担心,你这是突破成男爵了。”
席歌:“虽然我很高兴我突破了男爵……但是昨天晚上发生了这么神奇的情况,你为什么不直接叫醒我?”
莱茵:“一方面是我觉得沉睡或许能让你更好地突破,另一方面是……”
席歌:“是什么?”
莱茵:“我也没醒多久,还没来得及叫你,你就醒了。”
其实才不是的……
当感觉到夜晚的温度发生变化的时候,莱茵就自浅眠之中清醒了,然后他就看见睡梦中的席歌的天赋能力正丝丝溢散,一时静止时间,一时变化温度,然后房间之中,就结出一层一层的冰晶了。
他站在旁边,觉得自己看了一场“睡王子”的舞台剧。
唯一的遗憾大概是……后裔不需要自己来吻醒。
得到了答案,席歌不由一阵沉默,然后他再看看房间里的造型,也不知道是生理因素还是心理因素,他瞬间打了一个冷颤:“好冷……”
莱茵提醒席歌:“你可以把它们融化。”
席歌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他念头一动,如同指挥自己的身体干点什么一样,一切自然而然,房间里的冰晶突然开始融化。
丝丝缕缕的白雾霎时自冰晶上方浮现,氤氲于卧室之中,拢得一切似真似幻。
迷雾只存在一瞬。
一瞬之后,莱茵控制着化冰而出的水,将它们全部注入浴池的下水道中。
房间终于正常了。
席歌坐在潮湿的床单上边,一边吁气一边用温度反复烘干床品……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扯开自己的衣服,看着自己的胸口。
只见苍白的皮肤上,随着他天赋能力的使用,一条红线缓缓浮现,弯弯曲曲,于胸口处绕出一个神秘的印记。
第75章 75、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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